陆修冷笑一声，淡淡地说，“好儿媳妇儿，你婆婆叫你上台。”

华歆浅笑。

她低声回了陆修一句，“你这话都酸得掉牙了，放心，你老婆始终是你老婆。”

华歆款步上台，陆修勾唇一笑。

“嗯，你知道就好。”

被强行拉上台秀了一把家庭温情，华歆倒也没怎么反感，秦样算是个很绅士的男人，即便台下不断有人起哄，让他吻她，他也丝毫没有借坡下驴，让华歆为难的意思。

至于秦样妈妈…

大约是华歆准备的惊喜实在太过讨老太太欢欣，老人家全程抓着华歆的手，一口一个我儿媳妇儿我儿媳妇儿，俨然，已经把华歆当成了一家人…倒是个极容易亲近的老太太。

华歆望着不远处的陆修，没敢太亲热。

用过午餐，秦样安排了牌局，跟农家乐。陆修被他拉去农家乐钓鱼，华歆同梁绘不感兴趣，去了竹林散步，只是没走一会儿，梁绘就被小白花拉去泡温泉。言谈间，小白花丝毫没有要邀请华歆同往的意思…谢天谢地，她也完全没有要跟小白花同洗一池水的**。

华歆一个人坐在林子里吹了会儿风，正要去找陆修时，曼玉走了过来。 “你不用陪姑姑？”华歆问。

“姑姑被秦伯母拉去打申城麻将，我又不会…”

宋曼玉坐到了石凳上。

竹林正对着小池塘，安安静静地，清风吹过，竹叶摩挲，沙沙作响。

“你生你二哥的气了吗？”曼玉问。

“倒谈不上生气…”华歆敲了敲石台，道，“不过，心里总归还是有些不太高兴，我跟他一起生活了将近三十年，我以为，我与他，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心灵感应。哪知道他居然真把我当成了路人甲…”

曼玉噗哧一笑。

笑过之后，一阵沉默。

良久，曼玉静静地望着那曼曼水波，忽而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当年的事故，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华歆眉头微皱，摇头，“我只在报纸上看到了我出车祸的消息…”

曼玉轻轻吐了一口气，道，“那天，你喝多了，车撞开护栏，掉进了水库。”

华歆一惊。

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所以…她并不是死于车祸，而是死于车祸造成的溺水？

华歆太震惊了！

震惊过后，微微咬住嘴唇…

这么一来，那些可怕的梦境，那令人心生畏惧的濒死感，就都能对得上号了。

原来，她真的是被淹死的…

“可是不对啊，我记得那晚我喝了很多酒，而且那么晚了，我要开车去哪儿？再说，家里明明有司机，有我两个哥哥，我怎么可能自己开车？”

曼玉微怔，尔后，摇头。

一脸痛苦。

华歆不忍再问。

“你走了的这三年，所有人都不好过。”

良久，曼玉才道。

“先是爷爷大病一场，康复之后，他的身体就大不如前了。伯父伯母不忍爷爷年迈受苦，便打算出国换个环境散散心。之后，你大哥要将总部搬去瑞士…你们一家就干脆都搬去了瑞士。”

寥寥数语，华歆对家人们遭遇的痛苦，却仿佛感同身受…

爷爷是个古板而守旧的人，他甚至不愿意出国旅行，如今，却因为她，去了那样遥远的他乡…

“你想回到他们身边吗？”曼玉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你觉得呢？”

曼玉看向华歆，只见她双眼微微泛红，陡然间，她也跟着眼眶一酸…年幼时那些欢乐的场景，如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里放映… 她扭头看着前方，眼前，却全是华歆待她的好。

她替她教训华章，替她赶跑凶恶的小狗，替她爬上最高的树，只为了摘那朵最鲜艳的花…其实华歆只不过年长她两岁，却总想着张开羽翼，将她护着…

她那时…是脑子进了水吗？

竟然会嫉妒她…

“如果你想回到华家，我可以帮你，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其实你说的没错，一心想回到华家，的确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这件事我还得再想想…”顿了顿，华歆又问，“现在呢？他们还好吗？”

曼玉张嘴，却还是没能开口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