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是她母亲身边的老人了,这次陪着她嫁过来,一方面是家里那边怕她在婆家受欺负,另一方面就是变相的监视她了。
到底是相处了十好几年的亲生父母,极为了解她,尽管她一直卖力演戏,假装自己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但两位慧眼识珠,对她的演技视而不见。
申红玉对此感到十分伤心。
明明她已经很乖了,在父母亲眼里,她就是有根反骨,怎么都学不乖。
申红玉非常怀疑他们这么急着让她嫁人,就是想祸水东引!
胡思乱想的时候,时间过去的非常快。
门外面突然响起了有些嘈杂的人声,声音越来越近,没多会儿,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申红玉的视线被盖头遮了个干净,只能听见屋里人说话的声音。
很快,她鼻尖嗅到一股浓重的酒气,垂眼看见自己面前站了一双脚,脚上套着黑色的绸布鞋,鞋上金色的线绣着精巧的龙纹,往上一点,是黑色的袍子,袍边吹到脚面上,随着对方虚浮的脚步荡来荡去的。
申红玉猜面前的这个估计就是新郎了。
她看不见脸,也没办法和曾经见过的相片对比,所以也不知道真人和相片的差距有多大。从相片上看,这人倒是生的十分英俊。 长得好,这也是申红玉会同意选他做个临时丈夫来应付家人的原因之一。
“弘光,来,掀盖头。”
申红玉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这样诱哄着。
新郎没有应声,但是盖头却挑开了,申红玉眼前的视线骤然清晰,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模样英俊的新郎已经醉的快晕迷了,半眯着眼睛,站都站不稳,被人扶着,身体还摇摇晃晃的,此刻一只手被人握着,手里还拿着挑盖头的喜秤。
扶着段弘光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赞叹道:“弘光,你有福了,弟妹生的真好。”
段弘光迷迷糊糊的,一脸的茫然,好半天都没理解他的话。
男人便冲申红玉略有些歉意的笑了一下,解释道:“实在对不住,弘光量浅,醉的神志不清了。”
旁边眉眼婉约的那个女人就笑,说:“醉的再厉害也还是要喝的,这杯酒可不能不喝。”说着,从丫头捧着的托盘上端出两杯酒来,一杯递给申红玉,一杯递给刚刚说话的男人,男人接了,塞到段弘光的手里,攥着他的手,让他喝酒。
申红玉见段弘光喝了,低头望了一眼清澈酒液,心里拿不准这里面有没有加料,她是经历过这种场合的人,知道有些地方会在酒里加料,以作助兴之用。
这样想着,便用宽大的袖子挡住嘴,将酒液尽数倒在袖子里了。然后将酒杯还了回去,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嘴。
段弘光醉成这样,闹洞房是闹不成了,先头说话的那个女人便让申红玉认了人,申红玉一一叫了人,姿态端庄的请了安。
扶着段弘光的那个男人是他大哥,旁边紧跟着的那个模样温柔和顺的女人是他大嫂,后面的是一群兄弟姐妹,人有七八个,不过都是堂亲,段弘光家里只有他和他哥哥两个。
认过人后,段弘光的大哥再次表示了对弟弟醉酒之事的歉意,带着人出去了。
张妈妈也识时务的跟着一块退出去了,不过走之前警告性的看了申红玉一眼,申红玉很明白她的意思,那是让她安分点,别出幺蛾子。
等人都走干净了,申红玉看着刚刚被放在床边的段弘光。刚刚还是坐着的人,现在已经仰头躺了下去了。
床上一床的花生核桃红枣,看着就垫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躺的这么安稳的。
估计真是醉得太厉害,知觉都迟钝了。
申红玉这会儿终于有时间欣赏一下新相公的俊脸了。段弘光生的黑眉大眼,鼻梁高挺,嘴唇偏薄,额头饱满,下颌瘦削,整张脸轮廓分明,是极为阳刚的长相。
“还听得懂话吗?”看在段弘光长得还不错的份上,申红玉决定对他好一点儿。
段弘光闭着眼,神情安详,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
申红玉见他没有反应,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醒醒!醒醒!”
段弘光被拍的睁开了眼睛,眼神却是虚浮的,嚷了一声:“热!”便睁着眼睛,茫然又无助的看着她。
申红玉心里一跳,见他脸颊泛红,也搞不清他这是酒劲儿上来的热,还是刚刚那杯酒里真的加了东西。
眼睛一转,申红玉轻哄道:“床上热,来,地上凉快,你到地上去睡。”
段弘光意识不清,勉强听进了她的话,脑袋却很迟钝,反应不过来是什么意思,醉醺醺的问:“地上……睡?”
说了几个字,就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
申红玉正俯身要扶他下来,被酒嗝熏了一脸酒气,捏着鼻子,轻骂了声:“臭酒鬼!”喝了这么多酒,是对这门婚事有多不满意啊!
申红玉又哄了两句,见他根本理解不了意思,索性放弃了跟他好好商量的打算,撸着袖子露出两条光洁的手臂,一手揽他的脖子,一手拽他的胳膊,将他往地上拖。
段弘光还以为对方正和她玩呢,本来安安分分的小模样立刻变活泼了,咧着嘴,傻兮兮的说:“抱抱,抱抱~” 不知道是不是智商被酒弄得下降了,整个一副学前儿童的样儿,小声音还挺甜。
申红玉见他还伸着手想来搂自己,“啪”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腕上,郁闷道:“你还真以为你一岁半啊,见谁都要抱抱?”
段弘光委屈的瘪着嘴,眨巴着眼睛,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现着莹亮的水光,差不多快哭了。
“你……你坏,你打人!”
他捂着自己被打红了的手腕,委屈巴巴的。
申红玉这会儿已经把他拖到床边了,闻言冷笑一声,“我不仅要打你,还要摔你,有本事你清醒过来啊!”
说着,用力将他一推,站起身来,喘着气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