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看学士的眼神很不对劲,说,是不是憋着坏?”
李云指着梁师成大声质问道。
是个人都看出来了梁师成对苏轼有这样一种让人很奇怪的情愫,李云发现了梁师成的异样,也不稀奇。
梁师成嘴硬道:“没有。”
“是不是想要窃取学士的名望,诬陷学士?”李云给自己加戏,愈发觉得梁师成这个小太监可疑起来。
可是梁师成就是埋下脑袋吃饭,不吱声。
突然,李逵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厮不会是在心里真把苏轼当爹了吧?还真有这可能,梁师成自从发迹之后,就对外宣称自己是苏轼的遗腹子。
或许成为苏轼的遗腹子,对很多没有父亲的孩子来说,是一桩幸事。
可对他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受宠于宋徽宗赵佶,而宋徽宗恐怕是对苏轼最为不喜的大宋皇帝了,至于为什么会不喜欢,有证据,而且还是铁证。元佑党人被定为奸党,并且竖碑立文放在天下的名山大川之中。虽说起草元佑党人的罪魁祸首是蔡京,但没有赵佶的首肯是绝对不会推行天下的。
而元佑党人之中,排在第一名的就是苏轼。
章惇指着赵佶的鼻子骂:‘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
心眼比肚脐眼大不了多少的赵佶听到这话,岂不是要气疯过去?可即便章惇对赵佶来说如此大逆不道,可是元佑党人的排名还是争不过在政坛没有多少影响力的苏轼。
可见赵佶对苏轼的不满恐怕由来已久。
而且还是深仇大恨级别的怨恨。
而梁师成呢?
这货发迹之后,见人就说自己是苏轼的遗腹子,逢人就说:当年乌台诗案,苏轼遣散家中歌姬舞姬之后,其母才发现怀孕,最后生下了他。
可以说,梁师成的这个遗腹子的身份不仅在宋徽宗面前一点讨不着什么好来,反而会惹一身骚。引起宋徽宗的厌恶。可是他还是如此做了。可见梁师成对苏轼有着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并不是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份。毕竟他不过是太监,文人对太监的身份本来就敬而远之,他一个太监也不可能去做拉拢文人的事。
那么可能只有一个,梁师成真把苏轼当‘爹’了。
苏轼很冤呐。
平白无故的就给一个太监当了爹,这是多么大的压力啊!好在梁师成这么说的时候,苏轼已经作古,要不然活着也会被气死。
李逵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喃喃道:“你丫不会把学士当爹看了吧?”
“什么?他敢?”李云瞪眼威胁道,学士什么身份?梁师成什么身份?这不是给学士脸上摸黑吗?
梁师成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同时内心也非常委屈,他这个想法想一想,又未尝不可?再说了,他母亲当年活着的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或许是被人质问,加上内心过度压抑之后的爆发,梁师成迎上了李逵的目光,脆生生道:“他是我爹!”
李云和李逵面面相觑,什么情况?
可想来想去,都就觉得不可能啊!梁师成怎么可能是苏轼的儿子,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小奶狗梁师成!
小奶太监狗梁师成!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说出真相之后,会被李逵和李云盯上,俩人都是眼神不善的盯着他。小太监,从小生活在宫廷之中,对于危险的预知能力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如果没有这项能力,根本就没有机会长大。
感受到小命随时随地都可能夭折的梁师成,目光惊恐的看着周围,小心翼翼的放下碗筷,偷偷看向了门口。 李逵并没有杀意,他就是觉得奇怪,他原本想要做个读书人来着,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按照他认识的人来说,他已经在奸臣的道路上夯实了基础,就等着他一路狂奔,走向不归路了。
梁师成、童贯,这俩可是六贼之一。
李逵很惊奇的发现,他距离集齐六贼,不过是时间问题。
好在高俅不是六贼,他甚至根本就不能算大奸臣。
至于李云内心不满,目光不善的原因是,他的反射弧比较长,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梁师成这个小太监,竟然敢占他的便宜。他叫苏轼为师祖,辈分……算了,就是孙子辈。可梁师成这太监,竟然想要认苏轼为父。是可忍孰不可忍,梁师成这厮比他小了三四岁,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给他当长辈,岂有此理。
梁师成小脸紧张的看着李逵和李云,小心翼翼的往后挪动着,可惜,他根本就躲不过去,最后求饶道:“两位哥哥,休要害我!”
“谁是你哥哥?”
李云气地脑门青筋直跳,恨不得将梁师成给撕碎了,连太监都来自己面前占便宜来了,难道真的看自己好欺负,是个人都能欺负一把?
李逵暗自摇头道:“你小子醒醒吧,怎么可能?”
梁师成也豁出去了,小声道:“我娘亲口告诉我的,还能有假?”
李逵懵了,这……自己算不算听到了不该听的消息?正好这时候高俅来了,被李逵拉住问道:“高俅,你知道当年学士府中的歌姬和舞姬什么时候散出去的?
“歌姬和舞姬,这有些年头了,让我想一想。”高俅摸着下巴琢磨了一阵,回忆道:“应该是元丰二年秋。没错,差不多是那个时候。学士被奸人所害,深陷御史台囹圄,家里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歌舞伎都遣散了。”
“你确定是元丰二年?”
“这能有假?我脑子好着呢。”高俅对李逵的质问颇为不满,这点小事他还能记错?他也是办事得力,脑子灵性的人,怎么可能连学士家中的大事都记不清楚?高俅似乎为了印证自己的可信度,开始解释了起来:“学士当年被奸人所害,所有家产都被变卖了。不仅学士如此,小苏学士也是变卖了家产救兄长。你想,家产都被变卖了,怎么可能还养得起家中的舞姬和歌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