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李清就算是发现了端倪,也是家丑,总不至于闹得天下皆知。再说李云的学识也很成问题,用李廌的话说,糊弄糊弄,解试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什么叫糊弄糊弄?
就是知州,推官,都没有看出李云文章是抄来的。这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已经快追上李逵半年前的水平了。
李廌是君子,他对自己的要求很高,高到不允许有一丝的瑕疵。但是他也是一个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君子。他甚至推辞过宰相吕大防和老师苏轼对朝廷的举荐,拒绝出仕。这在大宋文坛虽然有过先例,但也不多见。对李逵、李云这些后辈,就没有那么高的要求了。至于省试和殿试,李廌觉得李逵和李云都没有什么机会。
能够进入贡院做考官的人,哪个是容易糊弄的主,不看出毛病来,那是一时失察,但进入省试阶段,一份考卷就不可能是一个考官看,多人阅卷之后,才会做出最终的判断。即便明知道是希望不大,但是李廌还是尽心尽力的提高着李逵等人的应试的技巧。
有时候,他甚至会拉下脸来,询问李逵等人。
这是晁补之说什么也做不到的程度。
所以,连带着高俅的水平在这半年之中提高了不少。
临近家乡,当视线之中沂水县城墙的阴影跳出地平线之后,李逵也好,李云也罢,都不约而同的鞭策起胯下的坐骑。
沂水县的县衙。
老许比两年前苍老了许多,行动也迟缓了一些。不过老头精神不错,当看到李逵骑马来到衙门前跳下战马的时候,老头还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圈。等李逵跑过来喊他,老头这才认清了是李逵。不过让李逵诧异的是,老许不仅没有搭理他,反而愤恨的扭头就走。
“许伯!”
没想到李逵叫了一声,老许走的更快了。
身边传来衙役的窃窃私语和偷笑:“听说胖春的肚子大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许老爹今后着日子可难喽……” 李逵愕然,他族兄难道开窍了?
李逵瞪眼威胁着多嘴的衙役,冷哼道:“要是再听到你们胡说八道,打断你们的狗腿。”
“谁啊!你小子好大的口气?”
“别,别。”
“二爷,您老怎么回来了?”
“老师在衙门吗?”
“在,小的给您老通报!”
“多事”!
李逵看也不看人,径直去了后衙。
书房内,李逵将苏轼写给周元的信交到了周元的手中,还有从扬州带来的礼物。不过礼物是李逵准备的。
周元看着苏轼的信,感慨道:“老师的笔意愈加遒劲,比半年前的字要高深不少。”
李逵站在一边,有心想要告诉周元原因,想了想,还是算了吧!他能说以前给周元写信的是高俅,而不是苏轼吗?
真要是把这个残酷的现实告诉周元,他还想不想通过县试了?
放下信,周元看向了李逵。比两年前稳重了不少,看着也柔和了不少。不似当初见面的时候,完全是一副山林里跑出来的原住民的样子,彪悍有余,却稳重不足。此时的李逵,虽然还有武者的痕迹,但不那么突出和显著了。
周元颔首赞叹道:“不亏是老师,才两年的功夫,将你教成如此这般,李逵你不能辜负老师对你的期望。”
“是,老师。”
李逵尊敬道。对于周元,他的心情很复杂。说起来,周元是他恩师,但要说李逵大部分的学识,要么从苏轼的言传身教中得来,要么是苏过的教授,还有晁补之,李廌等师伯和师叔。甚至连大师伯黄庭坚也和他探讨过写文章的诀窍。
可以说,李逵想要在学问中继续精进,只能是常年累月的水磨功夫,不停的打磨自己学问中的短板了。
周元原本想要考校一下李逵的学问,但想来自己这么做是对师兄和老师的不信任,顿时放弃了这个打算。询问起苏轼的近况:“不知老师最近身体如何?”
“身体无恙,精神矍铄,还是喜欢到处去游玩。”
苏轼做官坐不住,这是没办法的,几十年来都这样。只要地方上没有大事,他就琢磨着要出去走走。
周元庆幸道:“这就好,这就好。对了,你突然来家里,是否有其他原因?”
李逵心说,师祖你也不在信里提一提,要是您老提一句,俺着县士不就手拿把攥了吗?这会儿功夫,靠亲疏远近,恐怕周元这不近人情的性格,恐怕对自己大大不利啊!
李逵不得已,只能斟酌道:“老师,师祖的意思是让我和李云,参加沂水县的县试。”
“才两年,你们就到这个程度了?”周元惊叹道。
李逵道:“老师,今年下场不仅仅有弟子,还有师弟李云。小师叔也会下场,还有师祖身边的书吏高俅也会一同下场。”
“高俅?”
想起高俅当初给他使绊子的事,周元心头一阵的厌恶。可是没办法,论亲疏远近,自己这个苏门子弟的身份,可能还不如高俅这厮。
拜访了老师之后,李逵匆匆离开了县衙,赶回家中。
刚进家门不久,李云挎着刀,背着枪和弓,一溜小跑的冲进了李家庄。一边跑,一边喊大呼小叫:“二哥,救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