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被李逵祸害的够够的,只不过他心中坦荡,从来没有想过报复。至于打小报告给黄庭坚,这是为了李逵好,他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呢?他爹以前也经常给太皇太后打小报告,还被表扬了呢!用他爹范祖禹的话来说:儿子,只要你认为对的事,不要给自己留后路,说就完了。
阮小二还在担心不已,脸上的纠结之意,都快将一张你奶凶奶凶的小脸纠结成包子了。
他哪里知道自家老师还在想着大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不过,范冲也对阮小二能迷途知返,颇感欣慰,自己教了阮小二快一个多月,总算是问了一个让他觉得上档次的问,颇感欣慰。范冲清了清喉咙,咳了两下,这才悠悠道:“此乃礼之问。礼有三本: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类之本也;君师者,治之本也。此实‘天地君亲师’之所由立。”
阮小二的三角眼有点扯动的痕迹,他竟然面对自家老师的‘人话’,一句也没听懂。
要是在街头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阮小二早就暴起,将对方脑袋瞬间按在街头的墙角边上,恶狠狠的威胁:“说人话。”
可问题是面前的是老师,阮小二可没这胆量。
尊师重道,他还是晓得的。
看到阮小二茫然的眼神,范冲心中不由气馁,朽木不可雕也!无奈道:“天地存本心,民以忠待君,以孝待亲,以德传师道……”
还是不懂!
接连换了好几种说词,阮小二不仅茫然,都快哭了,为什么他连人话都听不懂了,这还有天理吗?
范冲气恼道:“天老大,地老二,君老三,亲排第四,老师排第五。”
这回阮小二终于明白了,久违的自信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胸膛,却问了一个范冲措手不及的问题:“那么老师,俺排第几?”
咚——
阮小二终于又挨揍了,虽然范冲的拳头打人不疼,脑袋上挨一下也没什么。可问题是范冲生气了,生气的范冲看着自己动手的拳头,茫然四顾,心中暗暗庆幸:“还好没有人看看。”忍不住心中默念十遍:“君子要有静气!” 强行压住心头的火气,怒道:“天地君亲师,这是要挂在明堂上的排位,你排第几,你排第几?你排第几也挂不上去。这是给死人挂的东西。”
举一反三,阮小二很聪慧地回答:“老师,我明白,是晦气对不对?”
此时此刻,范冲眼神又如同死鱼一般呆滞,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让我死!”
好在范冲尚有理智,果断放弃了和阮小二的讨论,直接套弟子的话:“你刚才说老师和主人谁重要对不对?”
阮小二歪着脑袋想了想,这才想起来,刚才他是这么问的,用力点头道:“正是。”
“老师重要。”范冲果断道,甚至不给阮小二思考的时间,直接问,你家主人要对为师不利?
阮小二琢磨了一阵,也说不上来是不是不利,嘟哝道:“主人觉得老师告状颇为无耻,想要让您长长记性。”
嗯——
范冲心头一颤,心说:不会是要动手吧?
真要是动手,他肯定不是李逵这等猛汉的对手,别说李逵了,他要是走大街上,被阮小二这等坏小子瞪眼怒视,立马都要发虚顺着墙根走的书生。
这还是大宋,大宋的书生其实并不弱,和汉唐的不能比。汉朝的书生撩起袖子敢在敌对国将人多势大的匈奴使团一口气都做了,战绩是36对500,己方无人伤亡,对方团灭。这等战绩,武夫都不敢这么狂啊!
大宋的读书人比不上,但相比晋朝的书生,大宋还是有点优势的。
可即便这样,读书人毕竟是读书人,不可能一天到晚练功夫。他们宣扬的以德服人,多半是动手没优势,打不过了,只能耍嘴皮子而已。
范冲唏嘘道:“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动手?”
阮小二跟不上老师范冲的清奇脑子,有点发懵道:“老师,你们都是读书人,为何要动手?”
“不动手?”
“不动手。”
范冲的自信顿时来了,比计谋,他怕过谁?正所谓自信是作死的最大源泉,范冲睥睨天下的眼神下,都是蝇营狗苟的匪类。用道德制高点的强大心理优势询问:“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几个想要如何比试?”
“打牌啊!”
“打牌。就是你和李全玩的那种游戏?”范冲觉得李逵这人脑子不好使,这玩意很简单,小儿科。打麻将,看两眼就会的游戏,他怕什么?还真别说,范冲真会。李全和阮小二天天在他面前玩,他看两眼真就会了,不仅会了,而且也玩过,可以说李全和阮小二被他杀的丢盔弃甲。
打麻将有两个人的玩法,三个人的玩法,四个人的玩法。当然,两个人是玩闹,三个人是无奈,四个人齐聚才是其乐无穷。
范冲自信满满道:“他们想多了,想在牌桌上让为师出丑,还是如何?”
“玩钱,老师,你会被他们赢到裤子都当掉的。”阮小二觉得有必要让老师知道李逵等人的凶残行径,心急如焚的对范冲解释道。
范冲摆手笑道:“既然他们摆下了阵仗,为师接着就是了,你去忙吧!”
“老师,真的会输钱的啊!”阮小二于心不忍。他发现在固执方面,似乎老师有着谜一样的自信。
范冲冷笑道:“玩钱好,为师正是手头却花销的银钱,他们要送,就让他们来!”
阮小二还是不了解读书人的自信,他们能在战略上藐视所有敌人的强大气场,但也却没有碾压所有对手实力。
阮小二傻眼的看着范冲哼着小曲,有种爷们要发达的得意样,歪着脑袋心说:“我明明是想要帮他,为何他要急着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