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家是肯定能的,但投军能存下钱来的是少数,多半不仅不会余钱,反而会有欠账。养家糊口真不能指望他们。
但如果有犒赏,有横财,大部分士兵都会选择将这些钱寄给家人。
李逵听完了丰璋的磨唧之后,点头道:“你去统计一下,有多少人愿意卖军功的,另外,战死的兄弟多照顾一下。”
“好嘞!”
丰璋真的是替兄弟们着想,不一会儿,高俅发现大部分士兵都愿意卖一个首级的军功,寄给家里,或者干脆为了手头宽裕一些。
可吊在树上的两个倒霉蛋,看到京营的人如此踊跃,脸都绿了!
陈琦扭动的身体,一个劲的高喊:“大人,人太多了,卖了我们都买不起啊!”
就京营这帮家伙,一窝蜂的想要发横财,可把他们吓坏了。
要知道,李逵这次率军斩杀了有快两千的首级,都卖给陈氏兄弟,他们自然是大功一件,但军队升迁,也不可能一下子给你连升三级,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功劳记着,先升一级。过些日子,表现好再升迁。所以,军功多了对陈氏兄弟来说,一点用也没有。反而是花大钱,办小事,尽糟蹋钱。 丰璋站在树下仰头问陈氏兄弟:“那你们想买多少?”
“三十级,三十级就够了。”
“哈……”
丰璋傻了,才三十个首级的军功,你们还敢腆着脸去找李直秘?难道不会跟士卒们私下接触吗?这点小生意别说李逵了,就连丰璋都看不上眼。三十级,一个一百二十贯才多少钱,就三千多贯。京城人士丰璋即便家世普通,也看不上这么点小生意。
李逵更是被气乐了,沉声道:“接着打!”
陈琦和陈珏两兄弟对视一眼,忽然心中明镜似的,他们这是被讹上啊!求生欲强烈的高喊:“五十,我们要五十个!”
“两百,少于两百,这生意不做了。”
李逵可没有讨价还价的心思,直接开价。他说不做,京营的将士都不会认为李逵是随便说说的,这可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爷们,说话管用得很。
“能少点吗?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现钱啊!”
陈琦懊恼道:“大人,你也知道我们都是带兵在外,手上能动用的就是做点小生意的盈余,一下子拿出两万多贯,哪里可能?”
“军饷发了没?”
“还没有。不打仗,发军饷,要是人跑了怎么办?”
陈珏声音嘶哑道,喊了这么久,他也快喊哑了。但道理是不错的,打仗之前发军饷,还是没有胜利机会的苦战,信不信今天发完军饷,明天军营里的人能少一多半?
李逵当即给陈氏兄弟做主,签订了借条,然后松绑上路。
一路上,陈氏兄弟根本就不敢靠近李逵,反倒是觉得高俅是个不错的人。说话好听,还见多识广。很快,他们就知道了李逵的身份,真的是直秘老爷,竟然是个祸害文官。
这时候,陈琦都怕了:“高兄弟,咱们兄弟不知道李大人是文官,这生意能不做了吗?”
高俅好奇道:“为何,和谁做生意不都是做生意吗?文官更讲信誉,岂不是更好?”
陈珏气恼道:“高兄弟,文官一个个心肝都是黑的,以前老种相公为什么恨沈宣抚?还不是沈大人说话不算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拿了好处邀买人心不说,事后还告刁状。这是站着撒尿的人能干出来的事?”
“可你们之前不是已经知道了他是文官吗?”
高俅微微蹙眉,他想要反驳,替文官说话,但问题是他如今是武将,要是替文官打抱不平,岂不是屁股都歪了吗?
陈琦懊恼道:“之前我们不信,还有直秘这个官是干什么的,咱爷们在西北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有见过?”
“秘书省知道吧?”
“这个恐怕是在京里的衙门吧?”
面对两个土包子一样的西北军汉,高俅也是满脸鄙夷,看在对方求教虔诚的份上,他不介意多说两句:“秘书省在皇城办公,属于馆阁之一,直秘是秘书省的贴职长官。一般直秘阁是跟随陛下左右的近臣,如今陛下励精图治,想要恢复先帝之伟业,才将李大人派遣来了西北。你们想要知道李大人的情况去问郝公公,他们算是陛下在宫内和宫外的近臣。”
“大人,您也是从皇城出来的高官吧?”
陈珏巴结地朝着高俅献媚道。李逵是皇城出来的大官,郝随是比供奉官更大的押班大老爷,那么高俅的身份恐怕贵不可言!”
可问题是,高俅的官职和差遣在三个人之中是最丢人的,郝随是宫中的殿前押班,这是仅次于‘都都知’的大宦官。郝随即便在宫中苦熬,也不可能在十年内晋升。李逵更是一甲进士及第,可以说他们三人之中最显赫的身份。而他,京城球王高俅,他能说自己曾经是陛下身边的——大宋皇家蹴鞠队的总教头吗?
这话说出去,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面?
哼——
高俅当即就不高兴了,之前还挺同情陈氏兄弟,这两个家伙运气挺差,遇到了不讲理的李逵。可此一时彼一时,这会儿高俅想到的是,有些人倒霉,肯定是有道理的。 陈氏兄弟面面相觑,他们发现京城来的官都不好打交道。
且不说李逵来到了要塞三川口。
在金明寨外的西夏大军,连日猛攻将金明寨打的摇摇欲坠,破寨之日可期。却在这个节骨眼上,一队几百人的党项溃兵给前线指挥的统帅仁多保忠的心头蒙上了一团阴影,他一脚踢开跪在地上的溃兵千夫长,如同猛虎扑食般扑向了对方,拉着对方的皮裘,提搂起来,脸色阴沉道:“你为何不战死在阵前?”
“大帅,小人深怕大帅不知少帅已经被俘,这才来告知大帅。小人愿意领兵做先锋,将宋军的头给大帅拧下来!”
千夫长挨打不敢怨恨,一个劲的发誓赌咒,表忠心。
仁多保忠的脸色变幻了一阵,随即松手,对部下道:“你下去吧!好生休息。”
“谢大帅!”
“哦,对了,还有谁知道宋军出现在我军后方?”
“兀古台将军不知道能够脱身,他要是脱身的话,应该也知道。”
“让你的人都在一起,不要乱跑。如今前线战事不利,别被监军送去攻城。”
……
仁多保忠阴恻恻地盯着千夫长离开,随后对身边的亲军将领做出了一个斩杀的动作,后者领命离开了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