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存中公,就是沈括。
大科学家其实在大宋做了很多事,当然官也不小。
至于领兵打仗,还真的打过仗。当年永乐城之战宋军大败,当时官至鄜延路经略安抚使的沈括带兵去救援,然后大败而归。这是他人生中唯一一场大败,同时也葬送了自己的仕途。
刘安世要是不说沈括,张商英也不觉得,可是一说沈括,顿时心惊胆战起来,这可不是个什么好榜样。没错,沈括是做过左司谏的官职,从四品的高官,算是门下省的高级属官了,在御史台也仅次于从三品的一把手御史中丞。可问题是沈括是反面教材好不好?
没看见,沈括在经略鄜延路之后,以一场惨败黯然收场,然后一路被贬谪?
其实,沈括别看他是个科学家,可实际上,打仗也有一手。在西北的时候,打过不少打胜仗。计策用的贼溜,就是这位老大人有一点不好,总喜欢附炎趋势的做派。当时朝廷派遣给事中徐禧权衡军中。明明是主帅的沈括竟然对徐禧言听计从。原因嘛?太简单了,徐禧是皇帝派来的人,官职虽然比他低,但代表的是皇帝,沈括被徐禧狐假虎威了一通之后,决定从了。之后就有了永乐城惨败。
可问题是,沈括是虽说是文臣,可是真的会打仗。要不是关键时刻,老毛病犯了,他说不定又是个范仲淹。不是说人品,而是经略西北的能力。
沈括有能力,就是面对强权,忍不住膝盖有点软。
这也不是大毛病,反正文官之中他这样的习惯的人真不少。
可张商英呢?
让他带兵打仗,他怎么死都不知道。
张商英觉得自己应该自救,不去西北,为大宋管理地方也是好的。不得已,张商英只好硬着头皮自荐:“陛下,臣不善兵,但施政还能做,臣愿为陛下做个牧民之臣。”
“哦,施政有道?”赵煦对张商英不太了解,就知道这个人一直很跳,也不知道跳些什么。
赵煦询问杨畏:“杨卿,张司谏在地方上的政绩如何?”
大人打脸。
杨畏是老谋深算的人,他早就看出了张商英的心思,想浑水摸鱼,在大佬之中左右腾挪之后,捞足资历。
但是张商英的政绩,真的很丢人。
吏部的人很快就从皇城内的档案之中,找出了张商英的履历。结果…… 杨畏惊诧的看向了张商英,问道:“张大人,你中进士二十年之后,还做过酒监?”
酒监是个杂官。
一般是贬无可贬,或者恩荫官的新手官职。主要的工作就是对当地的酿酒作坊进行收税。从九品的文官已经是给他脸上贴金了。
对于张商英来说,这又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当年他谋划朝堂大佬失算,然后被无情报复。
张商英这辈子其实都是在做着反复的事,陷害人,有时候成功了,有时候失败了。成功了好说,失败了也不见得一定倒霉。但是张商英是个有理想的人,普通的人他都不稀罕陷害弹劾。所以,一旦失败,对他来说,不死也得脱层皮。
就像是元祐初年,他在还坐着七品的推官,可是他同时期中进士的人呢?
官职上不加个学士,直学士的贴职,最次也得有个侍制的官身,啥都没有,都不好意思出门参加宴会。学士,正三品;直学士,从三品;最次的侍制,也有从四品的官阶。要是枢密院直学士,起步就是正三品。
而他身上呢?
什么也没有。
白忙活了三十多年仕途,要不是变法派实在没什么人可用,他被想起来了,说不定这家伙这辈子就六品以下了。
张商英绝望了,他发现自己仕途三十多年,能够拿出来炫耀的政绩,啥都没有。早知道如此,他也学苏轼,没办法刷政绩,干脆就疏通个运河,挖个湖,还能拿出来掰扯一下。
刘安世厌恶的看向了张商英,建议赵煦道:“陛下,谁也不是生来就会用兵。章楶为转运使也从未知他有用兵之能;王韶一介书生,不去西凉,也不知他会用兵。但用兵乃国之大事,让张商英去环州知州不太妥当,万一坏事,反而陷我大宋军民于水火。不如安排去鄜延路做提举常平使。”
提举常平使可比知州差远了,这个官职就是押运钱粮的倒霉蛋。手下一帮子看粮库的仓监。
三个问责,已经结局了两个,至于最后一个,根本就不是大问题。
鄜延路的战绩是实打实的,不需要弄虚作假,也没办法打压。
蔡京的奏章早就到了皇帝的手中,门下省也没有疑义,就此作罢!
解决了李逵的麻烦之后,皇帝的心思已经飞出去不知道几里地了,赵煦如今想到的是他亲政之后,第一次禁军大胜西夏。紧接着,他觉得没有一次像样的太庙献俘,白瞎了如此显赫的政绩。于是他偷偷让童贯和朝臣们接连谈心之后,章惇起头建议太庙献俘,彰显皇帝功绩。
关系到太庙祭祀等事,接下来是礼部官员的建议。
身为皇帝,一次太庙献俘都没有经历过,赵煦听地极其认真。不时加入自己的想法。
而李逵也从大殿上的主角,淹没在朝臣之中,等待吏部之后给他派官。看到张商英落魄的样子,李逵还有心宽慰他两句:“张大人,以后要成同僚了,可要多亲近啊!”
张商英也知道李逵是故意恶心他,沉着气,就是不搭理人。
下朝之后,刘安世还叫住李逵,笑呵呵道:“人杰,陪老夫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