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吃惊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对李秉乾道:“大王莫开玩笑,我是大宋使团的副使,为何我不知道兴庆府什么时候冒出了个大宋使团?”
“兴庆府还没有大宋使团,大宋的使团还在宋国境内,但你大宋的使团副使的身份也已经定下来了。孤王即便骗你,你觉得大宋的国书还会来骗你吗?”
说话间,李秉乾将大宋送到西夏的国书递给了李逵。
李逵一幕十行,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就看完了国书。字没问题,很像秘书省出来的字体。秘书省算是李逵的老部门,他多少知道一些大宋文书的一些隐秘。
印章也没问题。
当初在都事堂给向太后下套子的时候,他见识过大宋的国玺。大宋对外的最高用印章,他都很熟悉。
可内容却让李逵大为不解。
安焘为正使,副使有俩人,一个是李逵,还有一个范纯仁。
李逵看着和他并列的那个名字,他就脑门子直抽抽,心说:“这不是坑人吗?”
老范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
另外,他还很惊恐的看到了自家老师周元的名字。
这就更让李逵惊恐莫名了,这可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啊!这哪里是让他做大宋的副使啊!简直就是要让他做个孝顺弟子,该如何处理上下级关系的决死命题。甭管怎么接待周元,他都是死路一条。维护了朝廷的体面,他就是不尊师道;要是尊了师道,那就是漠视朝廷的体制。
“大王,如果我现在回大宋,你假装我没来过西夏,等回到大宋之后,我把你当初写悔过书都派人送来,你看行吗?”
李逵谨小慎微的将国书恭恭敬敬的送到了李秉乾的手中,后者吃惊的看着李逵的紧张不似作假,颇感古怪。 尤其是看到李逵眼神中流露出的惊恐,这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黑大帅吗?
李秉乾觉得这份国书来的蹊跷,原本他还以为是李逵的后手。看如今李逵的反应,应该和李逵没有干系。
这种机会李秉乾可从来不曾遇到过,如今碰上了根本就不想放手。
他沉吟道:“李兄弟,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我这算是出卖了大宋吗?”
“不算。”
“好吧。”李逵这才装作模样的沉吟起来,一开口让李秉乾气个半死:“大王以为,大宋会需要什么?”
这是自己问李逵的话好不好,一转眼李逵就让他说。他说什么,对西夏国内来说,都是他国主威信的巨大损失。不由苦笑道:“如果让李兄弟坐在我的位子……”
“不可能,莫开玩笑!”
“孤王是说假如!”
“没有假如。”
“你要是这样不配合,信不信我让米擒光即刻和你开启和大宋的谈判?”
这话破有威力,李逵觉得自己的小身子骨想要代表大宋,还差了那么一丁点的高度。当即认怂道:“说来也简单,大宋对河西走廊,河湟之地,乃至整个河套地区都应该是归附版图的想法。只要看过大唐疆域的官员,没有一个人不想恢复当初的版图。即便西夏态度强硬,还得接着打下去。”
李秉乾一副早有准备的表情,但眼神却黯然不已。
李逵自顾自道:“西夏如今的兴庆府周围平原,在西汉就是安置南匈奴的州郡。大王或许无法感受这种情愫。在大宋眼中,党项不过是安置在自家土地上的客人。但是这个客人如今想要霸占这片田地。虽说西夏如今霸占的国土对大宋没有太多的吸引力。但关乎大宋的尊严。”
“尊严?”
“党项自前朝汾阳王安置在夏州之后,历经数百年,但这片土地自古就是中原王朝的。加上自从李元昊之后,党项已经和西夏撕破了脸皮,除非放弃西夏的国号,俯首称臣,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李逵顿了顿道:“恕我直言,如果是为了俯首称臣,归入大宋,大王恐怕也不会想着要兵变了吧?”
“没错。”李秉乾颔首承认,他之所以发动兵变,并非是为了要投靠大宋。
而是为党项的皇族,一旦梁氏的实力继续增加下去,说不定那天西夏的天真的变成了梁家的了。
这个结局,他无法忍受。
可当他听到李逵对大宋和西夏的分析之后,突然发现梁太后做的所有事,仿佛都是对的。而他这个貌似正义的家伙,却做了不可饶恕的大错。
如今的西夏,国内兵源损失超过十五万。
这仅仅是一场暴动而已,西夏已经失去了对大宋永兴军路、鄜延路、环庆路、秦凤路一起发动进攻的能力了。
军力上的不足,仅仅是其次。
还有政局上的不稳定,更是让他担忧。加上对辽国的担忧,李秉乾抑郁了,也很正常。
李秉乾喃喃道:“这样一来,西夏就危险了。”
“要是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打出一条生路来。西夏如今的情况是不好,但是砸锅卖铁凑出二十五万大军还是有的。只要筹备五万精锐攻打西域各国,打出一片天地出来也非难事。再说了,西夏还控制着疏勒城,进入西域已经很容易了。三年,打出个不下于西夏数倍国土的王国也并非难事。然后举族迁移,岂不是避免了夹在辽国和大宋之间的困境?”
“三年?”李秉乾眼前一亮,随即期许的看向了李逵问:“贤弟可以领兵吗?”
别看西夏如今战将不少,可要说对于战绩的迷信,没有人反对李逵带兵出征。李逵说三年打下西域,别人说李秉乾第一个不信。但是李逵说,他能不信吗?
当初在黑水城的时候,他和李逵才多少军队? 可就是几个月时间,就将三十万梁氏大军给覆灭了。要是李逵帮忙,西夏开疆扩土指日可待。可惜,李逵对此根本就不为所动,翻着白眼对李秉乾道:“大王,真要是我带兵出征,打下来的疆域是属于西夏的,还是属于大宋的?”
面对这个刁钻的问题,李秉乾不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