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李洪?”
李洪是三叔公的儿子,武艺在百丈村中属于前三的地位。只是平日里不动手,但李逵感觉李洪的武艺甚至要比五叔李林还强那么一丁点。
李大郎败在李庆的手里,不算太丢人。
可李大郎却怒斥道:“是李庆。”
“等等,李庆,当时应该才十来岁吧?”作为经常被李逵镇压的倒霉蛋,李庆当时才十来岁的样子。可李大郎已经是成年了,没道理连个毛孩子都打不过吧?
李大郎愤恨道:“这娃没有武德,我是他族兄,他竟然敢打我!”
李逵听的有点头大,打断道:“说点别的吧。”
李大郎在李氏族人之中地位低下果然是有原因的,李庆这家伙在京城,也是能惹事的一把好手。可是李大郎当初竟然连孩子都没打过。
说别的,李大郎有点懵圈了,问:“说什么。”
“你和嫂嫂怎么认识的?”
“她喜欢吃糖炒栗子,从我做买卖的时候,她就照顾我的生意。后来即便我不做糖炒栗子的买卖了,但也隔天就炒一锅给她送去。”
“没收钱?”
“那时候家里已经不缺钱了。”李大郎理直气壮道。
“送了多久?”
“得有几年吧?”
李大郎回忆道:“其实也没什么,她喜欢吃,我喜欢做,这不挺好吗?”
李逵坚信,仅凭这一点,李大郎绝对不会步武大郎的后尘。这家伙太有耐心了,或者说,这家伙太闲了。
可李逵不乐意了,指着李大郎问:“可年许伯想要招你为婿,为何你还对胖春心有邪念。”
李大郎急了,拔高声音道:“什么叫邪念?我那时候是光棍,她没人娶,这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可谁没想到,我竟然败给了李全。他是个傻子啊!”
李大郎干嚎了几声,这才收住心头的悲凄:“我也没想和你嫂子有什么结果,就像是喂猫喂狗,养久了,这不感情就出来了吗?” “算了,别说了。你想要继续主持船厂,我还是不能答应。”李逵叹了口气道:“我已经打算给清叔写信了,让他接到信之后启程。等他来到了登州,你和他交接船厂事宜。”
“我不走!”李大郎借着酒壮胆道:“这船厂是我的心血,怎么可以拱手让人?再说了,清叔以前是衙门里的捕头,他不懂造船。这是个细致活,需要常年累月的耗在上头。他来,还不如让我看着呢?”
“你看着,我问你,船厂的几次失败的船可有模型。”
“什么模型?”
“就是船只建造之前的打出来的样子。缩小了尺寸的船。如果船只建造不成功,即便是出海沉没了,也能通过模型找出失败的原因。”
李逵的话如同当头棒喝,将李大郎给问住了。
他要是不主持船厂的生意,这辈子估计也就是个田庄的庄主。之前更是不堪,就是小贩而已。他哪里懂得建造模型来分析船只的数据,从而分析船只的安全性?
李逵继续道:“还有图纸。你用风浪大的时候来测试船只的抗风浪性能,这确实很好。但是船只的图纸呢?图纸是建造船只的基础,就算是建造完成之后,也可以通过分析图纸,发现船只的问题。这些资料你都没有留下。只要图纸在,一旦建造成功了,这样的大船,我们一口气能造十艘,二十艘,只要按照图纸建造,就能想要建造多少就能造出多少一模一样的大船。”
“没人跟我说啊!”李大郎大为惊恐的嚷嚷起来。
李逵咬牙切齿道:“我给你写信,都在信里说了。”
李大郎懵懂的看向李逵,反应迟钝的如同是只被灌醉的大鹅,良久,才懊恼道:“我不识字啊!”
“不识字,你总该让识字的人读给你听吧?”
“你给我写的信,万一有天大的事,岂不是让人听去了我家的机密?”
这天不能聊了,突然门外传来嗤嗤的笑声。李逵摸着额头,对门外道:“嫂嫂,兄长醉了,你让人扶他去休息吧!”
翌日。
终于有船工想要为了一万贯的赏金,搏一搏。
而李逵在登州城,准备一一见过船工,拷问其学识。至少别把滥竽充数的人当成宝贝。
“李老爷,小人吴平,造船十五年,擅长造任何船只。”
“说出这份图纸上的不合之处。”
李逵指着一份临时最为考核标准的图纸对其道。
“李老爷,你不懂造船,纸上说来终觉浅……”
李逵一眼就看出对方是混子,趁着脸道:“滚出去!”
“李老爷,我劝你……”
“阮小五将其送去衙门,打二十棍再说。”
李逵气地够呛,糊弄人都胡弄到自己头上来了,气恼之余,干脆将官服穿了出来。这下子,骗人的倒是没有了,只是来赚这份万贯赏金的人却少了很多。
即便是有,也多半是一知半懂的匠人。李逵听地昏昏欲睡,却连一个有本事的匠人都没有招揽到。
“兄弟,喝口茶醒醒神。”
李逵看着端茶送水的李大郎,无奈摇头道:“算了,你愿意留下来,就留下管钱吧。”
“兄弟放心,哥哥一定给你看好钱,不让人骗了去。”
李逵动了动嘴皮子,终究没再说什么。李大郎招揽的工匠,他也见过了,就按照他对造船业的一知半解来看,水平也很寻常。想要造出完全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大船,没有任何希望。 “下一位!”
“大人,小人乌蒙。”说完,战战兢兢的偷偷抬头瞄了一眼李逵,假冒官员,按大宋律可是大罪。可他明明是来李家船厂赚赏金的,可却发现坐在他面前的是个穿着绯袍的官老爷,一时间,他都以为走错地方了。
“看看这份图纸。”
乌蒙在看图纸,李逵却对此人没有任何希望。毕竟太年轻了,正当李逵觉得一天功夫白费劲了的时候,乌蒙却啧啧的接连从嘴唇中发出声音,仿佛有点不可思议,猛然抬头看向了李逵。却发现李逵的官袍,是个名副其实的官老爷,立刻吓得低头道:“大人,小人以为这船没法出海。”
“怎么说来?”
乌蒙比划道:“船只在河流中行走,只要吃重够大,就能稳重。但是出海的船只需要抗击风浪,风浪来时,船只左右扭动,一旦无法支撑其重量和海浪之力,必然龙骨断裂。”
“不是上下颠覆吗?”
“不是,上下颠覆虽然也很重要。但是海船最需要考虑的是左右的挤压,一旦扛不住浪,必然龙骨断裂。”
“哦!”
李逵眼前一亮,看向乌蒙,对方根本就不敢看他。
这让他很奇怪,让其抬起头来。
对方面为情难的抬头,却让李逵大为失望,可是李逵这厮多疑的很,突然冷不丁的开口道:“你不是乌蒙。”
后者惊慌不已,转身想要拔腿就跑。
他哪里跑得过李逵,别说李逵了,就连阮小五挡在他面前,他都无法过去。见逃不掉,还被扭住了按倒在地,乌蒙干脆也不挣扎了。一副听之任之的样子。
“小子,还不速速道来?”
对方让李逵怀疑的地方很多,脸太白净。造船的匠人每一个都肤色很黑,很少会有脸色白净的。而且身材高大。倒不是说身材高大不行,而是船工大部分都是南方人,尤其为福建最多,身材普遍不会太高。
尤其对方眼神游动,像是心中有鬼的慌乱,让李逵看出了端倪。
没想到被擒住之后,对方反而不慌了,冷笑道:“我是孟康,狗官,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