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战成一团,好一场龙虎斗。良久,狂风停歇。武松再次说话时,嘴都漏风了,却仿佛心情很好的哈哈起来,躺在巷子的地上,朝天大喊道:“痛快,痛快啊!”
焦挺强忍着身上的伤痛,他之前被史文恭捶了一顿,如今又被武松捶了一顿,至于武松身上的伤,大部分都是栾廷玉的输出。
而武松仿佛认定了焦挺似的,拼着挨打也要将焦挺打趴下。
三人都没有动兵刃。
也不是生死仇人,他们还脱离了江湖汉子的身份。如今都是兵统局的同僚,加上武松还在兵统局有个他们还没有见过的前辈‘师叔’,自然也不会下死手。武松看着狼狈,也不过是皮肉之伤而已。至于为何要打武松一顿,目的就是让武松知道,话不能乱说。
过了一会儿,路过的人惊慌的从几个人身边疾走,如同被惊吓了的老母鸡,恨不得飞过这几人。
栾廷玉站起来,准备去他院子里瞅瞅,收拾收拾,看还缺点什么,去置办些回来。
而武松却拉着栾廷玉,不容置疑道:“都是好朋友,一起喝酒去!”
看到对方目光中的真挚,栾廷玉犹豫了起来。这还是之前被他捶过小子吗?而武松对栾廷玉邀请过后,根本就不管对方是否答应,对着还躺在地上装死的焦挺道:“起来,别躺在地上装死。喝酒去!”
焦挺听到吃喝,迷离的眸子顿时有了神彩,从地上咬着牙爬起来,茫然道:“先吃饭!”
“喝酒!”
“吃饭!”
栾廷玉遇到这样的同僚,也是头痛不已。他仿佛混入了酒囊饭袋行列,可他并不是这样的人啊!三人结伴而行,喝酒吃饭根本就不冲突。京城的食肆也好,酒肆也罢,都提供饭菜和酒。差别几乎没有,因为大宋的京城繁荣的商业,已经滋生了一个规模庞大的商业模式——外卖。街头还有不少人,靠着送外卖而在京城度日。
任何京城店铺里的食物,都能外卖。甚至如丰乐楼这样的最豪华的酒楼,也提供外卖的酒食。甚至还包括陪酒的姑娘,只要出的起钱,都不是问题。唯一的区别就是,餐具。
丰乐楼,蔡家楼这样的奢华酒楼,用的餐具多为银制餐具,而普通的酒楼就差了很多。
在街头的食肆里,武松一连干了三大碗,打了个悠长的酒嗝,舒坦的浑身都懒洋洋地仿佛沐浴在冬日阳光下。
“爽快!”
“来焦挺兄弟,干了这碗酒,你我就是兄弟。”
“等等,让我这盆饭吃完再说。”
武松翻着白眼,对于焦挺的饭量有了个无语的认识。这位的饭量和他的酒量有的一比。如果武松能一口气喝下十八碗酒的话,焦挺这厮一口气能干掉十八碗饭,简直就不是人。
武松腹诽焦挺的饭量,而栾廷玉却在腹诽武松的酒量。
在他看来,在衙门里当差,饭桶至少要比酒蒙子好很多。前者虽然吃相难看,且不雅。但饭量大,也不是啥大毛病。可是喝酒喝多了,可不是啥好事。栾廷玉还在纠结,武松的那个长辈,到底是何人。犹豫道:“武兄弟,你之前说过你有个师叔在衙门里当差,可是史文恭?”
“喝了这碗酒,我就告诉你。”
武松将栾廷玉面前的酒碗倒满了酒之后,说道。
栾廷玉也不是磨磨唧唧的人,虽说他酒量可能不及武松,但三五碗,也喝不醉他。这是明摆着的,武松是个酒蒙子,他明显不是这样的人。
栾廷玉低头将嘴唇碰在酒碗边上,开始不发声音,但随着酒碗中的酒少了下去,发出滋滋地声音,等到捧起酒碗,一仰脖子,偌大的海碗已经滴酒不剩。武松眼前一亮,欣喜道:“龙吸水,原来栾兄弟也是此中好手。”说完,武松捧起酒碗,高兴道:“看我鲸吞!”
说话间,咕咚咕咚一碗酒又送下了肚子。
栾廷玉有点警惕的瞄了眼武松,深怕这家伙又要闹幺蛾子。继续刚才的问题:“现在可以说了吧?”
“史师兄是我二师兄,我师叔怎么会是他?”武松甩了甩头发,傲然道:“我师叔是大宋第一英雄,李逵,李大人。”
“就你!” 栾廷玉没开口,焦挺却将一盆羊汤泡饭如同倒泔水般的稀里哗啦送进了肚子,一抹嘴,指着武松不屑道:“李大人如此伟岸之人,怎么可能有你这样的师侄?再说了,李大人是文官,而你明显不是读书人,你也配叫他老人家的师侄?”
“真的,我师父御拳馆总教头,李大人是我师父的师弟。”
武松急忙了,他说的句句都是真话,却没人相信,反而有种被当成街头无赖吹牛的嫌疑。他顿时急了,站起来,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发誓道:“我要是骗你们,天打五雷轰!”
焦挺觉得用誓言来自证,是很有诚意的事,可问题是,武松之前已经一口气干了四五碗水酒,这家伙不是喝高了,说话云山雾罩吧?
栾廷玉当即指出了武松的马脚,抬起大拇哥:“周总教头的弟子就四个,大弟子河北卢俊义,天下一等一的豪杰,武艺更是出神入化;二弟子史文恭,我等领教过,让我等敬佩……”
焦挺在边上如小鸡啄米般点头认同:“就是,就是。”
栾廷玉伸出第三个手指头,道:“三弟子名声不显,却是太师父武师头领林冲,武艺也是一等一的高。四弟子,就是李大人身边的阮小五。除此之外,没听说过他老人家说有个其他的弟子叫武松。你小子,不会是喝醉了吧?”
武松急着解释道:“是记名弟子,如今我已经是校尉了,不日将投入师父名下。”
“记名弟子,御拳馆我和焦挺兄弟也去过,也受过周总教头的指点,也算是记名弟子,你这家伙说话不实在。”
武松气势顿时不在,心中暗暗发狠,一定要早日拜在师父门下,省的让这帮没见识的看清了。
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吸溜。
吸溜。
“掌柜的,再来一锅米饭,切五斤肉。”
吃饭轮碗添的没啥稀奇,毕竟武松和栾廷玉都是武人,饭量都是个顶个的能吃。但开口轮锅添的,就算是他们走南闯北,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也是头一遭见。
焦挺这才反应过来,以为吓住了两位同僚,抱歉的讪笑道:“小时候家里穷,没怎么吃饱过。你们也知道,我是练相扑的,饭量要比寻常人大一些。”
这岂止是大一些,猪都吃不过你啊!
至于说到家里穷,武松深有体会,他家里就是因为太穷了,实在养不起他,只能让他十三四岁就出去闯荡江湖。但凡家里有个庄子,也不至于颠沛流离这么多年。武松叹气道:“焦兄弟,也是穷苦出身,能练成这身本事,也颇为不易。想我武松,也是家里穷,实在揭不开锅了,才出来闯荡江湖。要不是遇到师叔,我只能找个金主混吃混喝。”
武松确实是这么打算的,毕竟寻常的武馆也养不起他。
焦挺尴尬道:“其实家里也不算太穷,有个庄子,六七个佃户,大概也就是三四百亩田的小庄子。”
炫耀,这绝对是炫耀。
就连栾廷玉都觉得焦挺这厮有点装,三四百亩田地,怎么也不能算是穷啊!算起来,一年的租子少说也得是四百石左右,这样的家境,肯定不是穷人,而是乡间的富户。要是田地再多一点,就是财主家了。
可焦挺却有难言的苦衷,苦着脸道:“我不是一个人能吃,还有家里长辈,还有兄弟,而且光吃黍米饭不长力气,还得吃肉。家大业大也经不起这等吃啊!老实说,我来京城半年多了,就没有吃一顿饱饭,要不然也不至于力气小了许多。今日说什么也要吃痛快了。”
武松惊恐不已。
栾廷玉更是张着嘴忘记了合拢。
啥情况,一家子都是焦挺这样的货色。
真要是怎么算起来,他们俩有点同情焦挺家了。金山银山也不够这么造法啊!
好在焦挺嘿嘿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道:“其实再吃四五斤肉,一锅饭,我也就饱了。喝酒不顶饱,平日里舍不得,今日趁着雅兴,我留着点肚子,吃个七分饱,之后和武松兄弟好好喝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