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俏枝儿?”
如同瀑布般散落的秀发,黑的如缎子般发亮,藏在长发下的女子露出一张委屈且有点苍白的脸,可怜巴巴的看着李逵,点了点头。
“你嫁给郝随了?”
“没有。”
李逵捂着胸口,庆幸不已道:“吓死我了。”
李逵可以允许自己成为混世魔王,但他也是有底线的人,他绝对不允许自己成为西门庆。当然,他和西门庆之间,就长相来说区别就是西门庆是白脸,他是黑脸。
要是比其他方面,开药铺的怎么能和开钱庄的相提并论?
再说,李逵是进士出身,他可是大宋最为金贵的文官。虽说,如今大宋的不少文官正在走背运,足足有数百人被蔡卞罗列了各种各样的罪名,开始了他们的南下贬谪之旅。但这不包括李逵,甚至蔡卞明知道李逵和保守派走的很近,也不敢对李逵下手。
说起来,他也是在大宋朝堂上,用功勋建立了足够威望的官员。
要是闹出了‘戏朋友妻’这等丑闻,他还怎么有脸在京城做官?
当然,夜宿花巷这不算突破底线,仅仅是他做了男人都会做的事而已,最多算是酒后失德。
李逵虽说是放心了,他没有做出让他名声受损的丑事,但俏枝儿却幽怨不已,仿佛受伤害的只有她这可怜的女人。
说起来,李逵认识俏枝儿。
他虽然朋友不多,但参加的酒宴也有不少,而且还特别高端。这样高端的酒宴,就该有压场子的娱乐活动。欣赏舞姬和歌姬,就成了其中的一项。不得不说,俏枝儿的容貌非常出众,尤其是柔软无骨的杨柳腰,更是扭出了无限的风情。
面对如此美色,不动心,除非不是男人。
但动心也不见得一定要将人从少女变成妇女吧?
这就下作了。
李逵是个自喻为脱离低级趣味的人,自然不会如此不堪。
至于昨夜?
他都记不起来了,让他负责有点过分。
但话还是要问清楚的,于是李逵问道:“把你的事说一说。”
俏枝儿差点被气哭,什么人呐,提起裤子就翻脸。可人在屋檐下,她一个弱女子,还是一个贱籍的弱女子,能怎么办?
只能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说了一遍。
一开始她是为了求购琉璃镜,然后被郝公公传唤。稀里糊涂的变成了郝公公的琉璃镜销售员,帮着给姐妹们带货。
昨天,她来郝公公这里结算货款,没想到被郝公公拦下来,送到了李逵下榻的客房,而且还威胁她……
之后的事情李逵不用俏枝儿帮她回忆了,他之前还以为是做梦和人跳舞来着,没想到是真的。
这就尴尬了,俏枝儿跳舞,是天上的仙女下凡,而李逵跳舞……这辣眼睛。
李逵想了想,对俏枝儿道:“我会让郝随照顾你的。”
说完,就推门离开了客房。
院子外,郝随正在对梁师成耳提面命,讲授的都是人生的经验:“师成,咱家告诉你,读书人都是重感情之人,只要有了肌肤之亲,这俏枝儿肯定会进入李府。这时候,我要是认下俏枝儿这个干妹妹,给她准备一份嫁妆,这叫亲上加亲。” “老爷,李大人离开了。”门人来禀告。
郝随面色一滞,追问道:“俏枝儿呢?”
“在房里哭。”
梁师成转悠了眼珠子不敢看郝随茫然的脸色,心中暗道:“我就说嘛!教坊的姑娘们都说了,读书人最是无情,都是负心汉。”他想到了自己的身世,莫名的伤感起来。
显然,郝随被李逵的薄情给打脸了。
可郝随还不肯承认,嘟哝着:“不应该啊!”
越来越不解的郝随跺脚道:“不行,我得去问问。”
来到客房,郝随看到俏枝儿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更是摸不着头脑,难道是俏枝儿动情了?
屁的动情。
教坊只有一种花魁,清倌人。
一旦不是清倌人了,花魁就不再是花魁,价值直线往下掉。原先只要欲拒还迎,远远的勾着富家公子就能挣地盆满钵满的花魁。一旦破瓜之后,累死累活,不仅要忍受油腻商人的粗俗,挣的还不如以前的十分之一,这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命。
甚至连花魁的一切好处,都将被没收。
比如最好的院子,侍女,奴仆,甚至出行的马车……
她从一个人人追捧的谪仙女,变成了一个有钱就能寻开心的玩物。
差距就像是驸马都尉王诜手里的琉璃盏,还有后来烂大街的琉璃盏。东西没变,前者无价之宝,后者成了寻常之物。
“你再住几日,我就不信,挽回不了我兄弟的心。”
郝随是真的上头了,他决定用一个宦官的独特视角,为俏枝儿出谋划策。李逵在延安府地时候会纳妾,在郝随看来,聂翠翠怎么比得上俏枝儿?
俏枝儿真的怕了,她绝望的想到,自己被祸害了一次还不够,难道要被接着祸害吗?她只是想要买一面琉璃镜,怎么落到了如此田地?
再说李逵。
站在李逵的立场上,他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