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她有些感触和感动,其实她一直说要治好他,能治好他,其实所做不过是给过他灵泉种植的果子以及灵泉泡的茶,不足以把他全然治好,却能将他的身子养好一些。这样微不足道的事,却换来了他全然的信任,她听着有些受之有愧。
“你就这样信任我?”她不禁反问。
宣逸瞧见她眼里的触动,心中顿时一软,朝她伸出了手,“阿沅来。”
卫明沅不假思索地走到他身旁,被他拉住手用力一拽,顿时跌倒在他怀里,坐到他腿上。顿时急了,宣冉之的腿使上些劲便会钻心地疼,这事她再清楚不过,她这重量坐下去,后果可想而知。
看她挣扎,宣逸忍着疼艰难地开口,“你再动,我就要疼死了。”
卫明沅顿时噤若寒蝉,脚小心地掂着地,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恨不得让自己轻一些再轻一些。
“宣冉之?”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很想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
宁王将注意力从腿脚上转移,试图表现得云淡风轻一些,可额角沁出的细小汗珠却出卖了他的真实处境。
对上她担忧的眼,没奈何,只好放了她,往侧旁挪了挪,将一半的椅子让出来给她,而后搂着她,呼了一口长气。
为着他的方便,椅子做得极大,坐下两人绰绰有余,卫明沅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他低头在她额间亲吻,有些愧疚地言道,“抱歉,害你担心了。”
卫明沅温顺地接着,闻言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见此,他左手捉着她的柔荑,眼睛虚虚地看着,嗓音低沉,说出的话里头的情意和信任重得卫明沅有些惊讶,有些无措,心里也沉甸甸的。
“阿沅,你很神秘,似乎知道很多事情,也似乎有着神秘的力量,而这些,你却从没在我面前刻意掩饰,这是你给我的信任,我自然也是要投桃报李的。只是,这并非我信任你的理由。
其实,你是有能力可以逃离我这个病秧子短命鬼的,也大可以对我不闻不问,可你没有,就像方才一样,只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我的情绪,紧着我的需要。
我并非冷血之人,我也有心,谁真心待我好,我是知道的。就像你当初所言,以诚待我者,吾报之以心。你把真心给了我,我觉得,起码要相信你多一些,待你好一些,否则,我怕你会溜走,逃得远远地,让我再也捉不住,寻不着。”
他的信任,他待她的好,又岂止一些!她还记得他从前在她面前恣意的模样,仿佛大野狼一样恶狠狠地叫她乖乖待在他身边不许逃,可如此一个骄傲、高高在上的人,如今却因为她而不安,惴惴不安地怕她离开。
可她呢,总是有许多顾忌,若不是梅花山庄子里他展现给她的一瞬间脆弱和黯然,要不是他率先相护,她怕还是会蜷缩一角,像个局外者一样事不关己。
她神色一暗,有些艰涩地开口,“我没你说的那么好,我……我其实是有能力马上把你治好的,可我却让你继续承受痛苦,心里难受,我,当不得你对我这么好,当不得你的信任。”她忍不住和他交了心,说完了心里也不后悔。
闻言,宣逸也不过眉梢轻轻一动,脸上没有许多意外,这事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想到她的神秘之处,大约猜到,即便她真有那个能力把他治好,事情也绝不简单,兴许还会有不堪设想的后果。
他不想也不能勉强她,所能做的不过是等待,至于林神医的存在,也不过是提供多一种选择,让她不那么为难罢了。
看出他的毫不意外,卫明沅反倒意外了,“你早就知道?”
他点头,“猜到了一些。”
“可你昨晚……”他既然猜到了一些,为何还因为怕她受委屈而愧疚无奈?
他伸手抚了抚她的青丝,言道,“可我并不能十分的肯定,不肯定的事,我习惯于设想它最坏的结果。从前的我,大概想不到自己也会有不安和患得患失的一天,可它却是真实存在的,因为你。且,你嫁与我,本就委屈,不管你能不能、又有没有把我治好,这都是事实,我不能勉强你。”
闻言,卫明沅垂着头,让他看不真切她的神色,她静默许久,久到他以为她再也不会开口的时候,她却肃着脸,眼底神色再认真不过,她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若明沅真能活王爷之命,令王爷平复如初,王爷有何打算?若最终还是违不过天命,又将待明沅如何?”
这是她第三次问这个问题,头一回是试探他值不值得救,他却戏谑地说了句“生当同衿,死当同椁”,她因此没有下定注意要救他;第二回是想要以此来判断他值不值得她的坦诚,他说不管如何,都不会弃她于不顾,于是她选择敞开心扉试着接纳他;这一次,她不为什么,只是想要与他一起探讨他们的未来。
同样问题被问了三回,即便宣逸再迟钝,也能明白她对这两个问题的答案的重视。头一回,他与她交浅言深,不肯与她说实话,第二回,他对她了解越多,即便还是没有回答她身体恢复后的打算,却也真诚地回了她后一个问题,那时候她是他的责任,他渐渐对她有了占有欲,容不得她半点逃离。这一次,她走进了他的心坎里,他想为她更多地考虑。
他浅笑着为她描画他们的未来,“若是可以,我想找一个没有纷争的地方与你隐居,生两三个孩子,一起看着他们长大,而后牵着你的手一起慢慢变老。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我不喜欢京城,也没有许多牵绊,你却不同,你有家人,为了你,那个地方也可以离这里近一些。至于说,我若是抗不过天命,我想我大概不会将我的所有都交给你,因为它们太过强大而危险,但却会尽我最大的能力护你,还有你在意的家人周全。”
这样的美好,不得不说卫明沅是憧憬的,只是,现实却并非那般容易实现,只是,这样的顾虑,她并没有问出口来,他并非诳言之人,她的顾虑他不会想不到,他这般描画他们的将来,想来是有将之实现的办法的。
她默了默,而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拽紧了拳头,认真地看进他眼里,“我现在就把你治好可好?”
她把选择权给了他,同样,准备将自己的底牌翻出一张来给他看个究竟。
不得不说,这个提议宣逸很是心动,只是,他想到了她迟迟没有行动背后的原因和顾虑,便又硬生生地将心底的蠢蠢欲动压了下去。
“可会对你的身体有碍?”
她想了想,摇头。
“可会引起大动静?”
她还是摇头,只是喝水泡澡,哪有大动静。
“见杆立影?”
她点头,好得不要太快。
他眉心蹙了蹙,想起她学医认药,想起她对林神医的关注,很快便猜到了原因。
“你不想别人知道是你把我治好的?又或者,你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她点头又迟疑着摇了摇头,最终和他说了她的想法和顾虑,“我只是跟着祁院正学了些皮毛,不足以把你治好,可我又必须把你治好,若不然慧然老和尚的话岂不就是一句空话?我怕自己变得不重要了,太后她……” 宣逸懂了,所以她是需要一个幌子,而治好他的过程中也需要有她的影子,这样既印证了慧然的话,同时也不会叫人怀疑,太后等人也不会因此而轻忽她。
“所以,林神医是你想好的幌子?你该不会是想拜他为师?”
想到那老赖皮的菊花脸,再看看自家媳妇娇滴滴嫩生生的小脸,他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不行,媳妇的功劳做甚要分给他大头,还要给他奴驭?!
卫明沅也想到林风的菊花脸,脸色有些僵,“呵呵,不,我才不要拜他为师。我之前不是让你去寻两株药材么,林风他若要救你,这两株药材是用得到的,我想着,到时候,明面上是我替你寻到了或是种出了至关重要的药材,明面下我再悄悄使法子把你治好。这样既不会暴露了我,也不会漏了我自个,你觉得这样如何?”
小妻子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宣逸看着她却是有些无奈又好笑,他也不问她为何知道林风若要救他为何需要那两株药材,只是有些拿她没办法地揉着她的头,“阿沅这样聪明,却又笨得如此可爱,真叫我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