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仪副教授一如即往地坐在办公桌前给学生改论文,易梧原本的位置在她对面,如今已空了许久,被王仪堆满了废弃的实验数据表,还有大摞大摞挤满红标记的论文。
“小梧,你最近很少来我这儿,”王仪低头边改字边说,“穿书医疗集训队那边的任务是不是很繁重呀?”
易梧将文件摞好,各归原位,“据说是比以往要忙一些。”
王仪头也没抬,说:“也是,马上要过年了,大家都要冲KPI,偏我手上这帮学生怎么一点不着急,来年开春论文就要投出去了,到现在还有一帮孩子穿书数据都没模拟出来,我真是头痛,要是大家都像你一样自觉,我也就不用这么操心了。哦对了,千颜最近应该也很忙吧,你们是不是都没怎么见面?”
“……”
易梧瞅了眼还热乎的手机,恰好这时候千颜的消息发过来:
-“今天实践课又穿外文书,印度英语,听得脑子发蒙心发慌,求关爱。”
易梧将手机翻过来,反盖在桌子上,说:“还好,偶尔能见上几面。”
王仪还没察觉到易梧语气里的异常,她自顾自说道:“要说千颜这姑娘,看起来骄傲得不可一世,偏偏这种性格又特别容易被套路,你想让她干什么,她就会跟你对着干。你看看,你让她参与危书计划的时候,她说她惜命不去,你不让她去的时候,她自己上赶着往上撞。”
易梧不置可否,只说:“她想帮我。”
王仪摇头笑了笑,继续批改论文,道:“所以她最近有向你透露部分危书计划的信息么?”
易梧几乎没有片刻犹豫,当即道:“没有,危书计划是特级机密,她不会违反规定泄露给我的。”
她这话半真半假。
自危书计划启动以来,千颜就搬去易梧家住了。
刚开始几天,千颜每次回家都会兴奋地‘泄露’研究进展,诸如今天剧情发展到哪里了,书里有什么新发现,谁谁谁担任今日穿书任务,有时候激动了,就会说‘这原来是你爸爸的个人传记’、‘你爸爸去国外留过学诶’、‘你爸喜欢珐国的黑松露呀’……
然而,似乎在危书计划进行到二十天左右的时候,千颜回到家里的话突然变得很少。
那天易梧接她回家的路上,千颜望着车窗外,一言不发。
易梧没有追问。
不知为何,计划启动之前,易梧迫切盼着千颜带回关于那本书以及她爸爸的信息。
可是当研究在进行中时,易梧却变得从容了,往往是千颜说什么她听什么,千颜不说她便不多问,甚至有时候,她会暗自希望计划不要进行得太快,真相如果能晚点来……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那天之后,千颜又恢复了往常的好心情,和易梧相处的气氛再次活跃起来。
只是两人的话题不再围绕着危书,而且易梧感觉到,千颜似乎开始有意避开危书,不怎么再愿意提起它,就好像想让危书从生活中完全淡去一样。
这些易梧其实并不在乎。
她如今唯一在意的是千颜对她的态度。
危书计划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千颜看着她时的笑里会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