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本没必要在这里,是有人说需要章校长协助判断易左临回忆的真实性,他们才去将章也礼请来。
“章伯伯,”千颜唤他,“我老丈人这一次的回忆对得上么?”
章也礼嘴角轻轻动了一下,像是笑了,“原来我当年和这小子说过这么多话,我还以为我只是拿了几张申请表给他呢。”
秦归:“所以校长您的意思是,这些记忆是我姨丈杜撰出来的?”
千颜瞪了他一眼。
竟然敢这么说她老丈人。
章也礼说:“不,这都是真的。当年他毕业之后,我一直在关注他,那天是我特地赶去教育部找他,我故意让领导将他从研发所开除,就是为让他有机会继续深造,像他这样的人,假如不能正确引导,太容易走上歧途了。”
“后来他去了吗?章伯伯?”千颜问。
“去了。”章也礼说,“他不仅去了,而且不负所望,终于学成归来。他比我预计的早一年念完博士,青大聘请他当副教授的时候,他才二十九岁。这之后的事,如果你们有人参观过校史博物馆,就会知道——易左临为华国穿书界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尤其是推动书籍各项机制研发进程的方面,你们如今所知的‘穿书驱逐机制’以及‘书籍完整性检查机制’都是他带领团队做出来的。”
“他也是华国史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将穿书做到‘雅俗共赏’的人,如今你们很容易在市面上买到烹饪、垂钓体验这类书,随便走几步就能进到一座穿书图书馆,但这一切在早期根本就是无可想象的。是这小子没日没夜地研发,不断提案教育部去建设图书馆、捐书,哦还有,包括你们穿过的教科书、练习册,甚至课外书,要是细心一点,也能在上面找到‘易左临’的名字。”
众人听得瞠目结舌。
唯有千颜发现了问题所在——既然如此,易左临为什么还会将自己的人生形容成‘苟延残喘’呢?
“章伯伯,这已经是您对他的全部记忆吗?”千颜问。
章也礼自然明白千颜话中之意,他说:“是的,孩子,关于那小子的事,我记得的便只有这么多了,毕竟我们的学生送走一批,又来一批,我总有操不完的心。”
……
“千颜,千颜?”
黑暗中洪方妮的声音在耳畔叫着,“你睡着了吗?”
千颜想事情想得太入神,没听见洪方妮说了什么,“怎么了?”
洪方妮:“没事,天已经有点亮了,我还是睡不着怎么办?”
千颜其实也很精神,她克制住给易梧打电话的想法,双手交叠在脑后,望着从窗户里透进来的微微光亮,说:“天马上就要亮了,挺好的,我今晚要回家。”
“今晚?”洪方妮接了一句。
“对,今晚。”
千颜仿佛是说给洪方妮听,又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今天太阳下山的时候,我要和她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