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于用自己的刀口与匈奴抗争的陈靳这次却也打算看看天意了……
而当月十带着几人伤痕累累地跪倒在赵子慕的身前时,赵子慕的脸色立马凝成了寒冰,双眼就像一双漆黑的冰潭一样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直到月十恨不得以死谢罪的时候,赵子慕才收回了她的目光,只是一双眸子却仍像结了冰刃一样冷得吓人。
闭上眼睛让自己平缓了一会儿,很久才突然睁开眼道:“将皇城禁军剩余的人马全都召集过来。”
月十立刻领命,带着一身的伤口离开了,第三天皇城禁军的兵马一到就被月一召集了过来,而他们也已经知道昨天发生的事了,只是还不知道如何应对而已。
赵子慕站在这些人的面前,这些人认识她,也知道她是林庆的人都想看看她有什么交代。
而这几千的皇城禁军虽然归林庆统领,可除了林庆别人想让他们买账很难,即使眼前这个人是林庆的头号鹰犬也不例外。
赵子慕一双眸子无波无澜地看着他们,目光从每一位皇城禁军的身上掠过,当她的目光扫过张信的时候停了一下才收走,而张信却感到额头冷汗层层。
待赵子慕的目光将所有人都扫过了一遍之后,才缓缓地开了口道。
“我知道你们的心中在想着什么,知道你们也不愿去救林庆,但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们,林庆若死了,这西北的所有将士都可以不被怪罪,但你们不行,他若死了,你们全都得死!”
第89章 那片天空正在燃烧
一干皇城禁军愕然,林庆回不来关他们什么事?独自带着一千多人去沙城是他自己的决定,出了事与他们有何关系,况且边境这里有匈奴时常出没是人尽皆知的事,林庆如果因此出了事朝廷怎么会怪罪到他们头上?
赵子慕看着一干皇城禁军,这些人是从三卫里面各自抽出来的,除了被林庆带走的那一千人现在他们还剩下四千人。
她在他们身前缓缓地走动,声音冰冷地道:“你们的心思我都知道,可是你们与西北的诸将不同,你们是朝廷,是圣上特意选出来保护九千岁的人,你们的主要任务不是上阵杀敌,而是保护住九千岁!
可是而今,你们保护的人现在何处呢?在大草原!在匈奴人的刀剑之下!”
赵子慕愤怒的嘶吼声传遍了四千禁军站立的整个校场,也像一记重锤一样狠狠地敲打在诸将的心头,让他们的身体发抖。
“千岁位高权重,他若死了,你们觉得你们应该怎样像朝廷交代,怎样跟陛下交代?
呵,可能你们都知道千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是离天子最近的禁军,没有理由不知道朝中文武都不喜欢他,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千岁爷为什么能位极人臣?
那是因为我大梁的天子信任他!”
赵子慕的目光如凛冽的寒冰一样射向所有人的心里,让所有人全身冰凉,看着一个个仿佛置身于寒冬的军士,赵子慕又道:“他若死了,可能整个朝廷上下都会在暗暗地欢欣鼓舞,可是天子呢?谁来平息天子的怒火?
是你们!
天子一怒,流血千里!
现在你们还觉得无所谓吗?”
赵子慕轻飘飘的最后一句话传遍了所有人的耳间,许多一开始不见惊慌的将士们眼中开始出现了慌乱,身体甚至轻微颤抖,双手紧紧握住了自己手中的刀剑或标枪。
他们没有想到原以为并不会被降罪的事竟然会要了他们的命!
许多人的目光开始紧紧地盯着赵子慕,眼中带着连他们都不清楚的恐慌与希冀,因为他们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林庆身边的头号宠臣,现在对他们说这些肯定是想做些什么,而这肯定跟林庆有关。
赵子慕无视他们希冀,缓缓走进他们的中间,声音如利刃一般凛冽地道:“千岁爷被逼进草原失踪不明,跟着他一起的还有曾与你们一起并肩作战的一千袍泽,这些人曾跟你们一起出生入死是你们最亲密的伙伴,难道你们不想救他们,想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吗?!”
听到这里一些将士们的眼眶开始发红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他们都是有血性有血有肉的感情最真挚也最单纯的汉子,那些跟他们最亲密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有难他们又怎会不想去救?
因此所有人的目光都坚定地看着赵子慕,不为什么,只为了与他们并肩的伙伴。
赵子慕轻轻停了一下,看了站在一旁的张信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然后缓缓地道:“这次你们跟来,本来是很难有机会立功的,但现在千岁爷身临险境,所以你们的机会来了! 你们,愿不愿跟随我去救千岁爷!愿不愿跟我去匈奴人的大草原上耀武扬威一圈!让他们看看我大梁的儿郎也是有血性的!敢不敢!”
随着赵子慕的声嘶力吼,所有士兵的呼吸也更沉了几分,更重了几分。
先不说九千岁出了事他们会被陛下怎样的惩罚,就光是他们被逼入大草原的同伴他们也不能不救,从良心上说如果放着同伴的生死不去救援,他们的心里会过不去自己的那道坎,那毕竟是和他们一起打过仗的兄弟啊!
更何况如果侥幸救了千岁爷,那么朝廷就无法怪罪他们了,而且这还是一件大大的功劳!说不定他们不但无过而且有功,更何况如果让千岁爷记住了他们的,那么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张信立即抱拳低头道:“末将愿随大人营救千岁爷!”
所有的将士也都赤红着眼睛道:“敢!敢!敢!愿随大人营救千岁爷!”
激昂的声音响亮地划破了头顶上的天空,赵子慕的轻轻地催下眼皮,用冰冷平缓的桑音道:“出发!”
“诺!”众将翻上马背立即齐声道,一众将士跟着赵子慕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立马出了沙城,掠过数个卫所,立即往大草原的方向去了。
五千禁军本来就不属于西北军管辖,他们是圣上特意拨给林庆的,要去哪谁也阻止不了,因此在赵子慕带着五千禁军奔出大草原的时候没有人阻拦。
并且他们都以为这是张信带领的,陈靳知道了之后也不在意,只是叹了一口气。
这些将领是为自己奔命去了他没想过去阻拦,陈靳相信,如果他们不这么做,那么就有可能被圣上杀了泻愤,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惩罚,只是他们还是太鲁莽了,这一去就不知道还有几个能回来了。
于是在匈奴人和所有人都不清楚的情况下,这一只队伍在赵子慕的带领下像一柄打铁炉里的刀剑一样,猛地插入了敌人的腹地。
如炉中利刃,炙热而又猛烈。
月十只知道林庆一干人等退走的大致方向,因此他们也只能一边走一边找。
进了草原走了一天之后,在月十的带领下,赵子慕一干人等走了一天,却没有找到林庆。
可是越是这样就代表着他们越危险,很有可能落单了匈奴人的手中,更甚者有可能……
整个队伍很沉默,压抑的气氛好像会传染一样,所有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又好像无话可说。
一伙人沉默着一直向前走,即使很累了,可是张将军没有说话,那个看起来满脸冰冷的人也没有说话,因此他们没有人敢提出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