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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不甚在意的过往前赴后继地涌进大脑,他勉力从一团乱麻的回忆里挣扎出一分清醒的冷静。

    童哲宿舍门口,他从裤兜里摸出一截钢丝。

    手抖的太厉害以至于怎么也对不准锁孔,过于料峭的寒冬,他的额间却已经沁出了汗。

    “咔哒”一声,他猛地推开门,童哲就合衣躺在床上,塑料杯里放着掰断头的水银温度计,而他的手里握着注射器。

    “时安哥!”

    见他开门,童哲愣了半秒,抬手就要动注射器。

    然而林时安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了。

    手里的注射器和杯子被一把夺过,林时安翻出好几层塑料袋把它丢进去扎紧。

    他飞快地打开门窗,把童哲一把从床上薅下来,直接拉到了宿舍外的卫生间,在水龙头前不停的冲洗。

    “时安哥我手疼!”冰凉的水凛冽地刺痛着童哲的皮肤,他忽然就疼的哭了起来。

    “你他妈想干什么?!”林时安死死拽住他的手,不让他躲。

    童哲哭的更凶,“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想活着却活不了!”林时安猛然吼道。

    冰冷的空气刺激了喉咙,嘶哑的尾音如同磋磨的铁,仿佛连空气都跟着震颤。

    童哲从来没见过林时安发这么大的脾气,刚还坚定求死的心忽然就慌了。

    林时安松开手,一脚把人踹在地上,跨坐在他身上就要动拳头。

    童哲吃痛地闭上眼,拳头却迟迟没有落在身上,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却看见逆着光的林时安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脸,清晰可见冰凉发红的指尖。

    “时安哥,”童哲擦了把脸上的泪,像是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软弱似的,“你不明白活着多难。”

    林时安听见他的声音,忽然松开手站起来,眼圈红的像是滴血。

    这一路的揪心和害怕让他的精神和身体处于过于紧张应激的状态,骤然放松下来,反而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

    虚浮发软的腿无力支撑他过于疲倦的身体,他几乎是猛地跌坐在地上。

    “童哲,”他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只要……还活着。

    分明是说给别人听的话,却针扎似的戳在自己的心里。

    他没有办法解释给任何一个人听,为什么看见有人想要放弃生命的时候,他会这样痛苦和绝望。

    那是他最深的秘密,是他不得不用一辈子去抗争的灰色监牢,是他必须永远阳光永远乐观活过每一天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