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你倒是给句话啊, 到底做还是不做?要是不做了,我们也好早点回家吃饭啊。”
井翊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当然。”
挂了电话,井翊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呆呆地看着空旷的房间。
屋子里安静的可怕,连一点人气都没有。
他打开了一听啤酒,一口气灌下了喉咙,然后将废弃的易拉罐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片刻之后,他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垃圾桶。
看见了里面那个被自己用过后随意丢掉的创口贴。
一种莫名的情绪从心底升起,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直接给手下拨了过去。
“怎么了老大,我们已经要动手了,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动你麻痹,回去吃饭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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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
街道比往日要热闹许多,整条道路上都是人们的欢声笑语,如果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不少情人的呢喃声,天灯和烟火交叠在漆黑的空中,也有人担心烟花会不会将天灯给炸下来,只是这些杞人忧天的事情,没有人会说出口罢了。
赵时宪穿着一身月色的直裾,在这四处都是喜庆红色的地方显得那样格格不入,然而这样的温润风华的男子,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引起众人的注意,哪怕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也引来不少姑娘的驻足和观望。
胆小的都在远处偷看,胆大的就直接过去表现了,一位穿着浅粉色的名门贵女羞红了脸,不顾身侧丫鬟的劝阻,直接走上前去,然后不小心绊倒在他面前,哎呦了一声。
赵时宪只是静静望着远处的花灯,没有注意到她。
那小姐见他不搭理自己,顿时红了眼眶,又拉不下面子,索性就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脚哎呦地叫了起来,周围的人连忙将目光投向了这边。
赵时宪大概这才发现自己面前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面前的姑娘,眼底静寂如一片寒潭,带着些高高在上的淡漠疏离,半晌,勾起唇角,朝她伸出了手。
那笑容太过于耀眼,身后的灯火都失去了颜色,那小姐傻在了原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公……公子……”
赵时宪将她拉了起来,叹了一口气,然后将自己的钱袋放在她的手上。
“姑娘你,大概是历史上的碰瓷第一人吧?”
“碰……碰瓷?”
那小姐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就轻笑了一声,转过身去,慢慢朝远处走去了。
“小姐,你怎么这么糊涂,那可是当朝左相啊!”
“什么?!”那小姐瞪大了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闷闷问道,“左,左相大人?怎么可能,左相大人怎么会这么年轻?”
周围弥漫着浓烈的香气,有酒家里传来的酒香气,也有路过的官家小姐身上的脂粉香气,这些小姐们常年憋在府里头,难得有这么热闹的时候,自然不会错过了。一路看过去,闹花灯的,猜灯谜的都涌在这里,让人晃花了眼睛。
以为产生了幻觉,詹茵茵站在原地,目光穿过了喧闹的人群,呆呆地望着不远处那个淡如云烟的模糊身影,明明烁烁的灯火打在他的身上,八年的时间倏忽而过,那人清减了不少,却显得那样的落寞和孤寂。
詹茵茵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甚至都顾不上去听身侧的人说了些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个方向,眼中晦涩不已。
那人似乎也看见了她,目光里带着震惊,半晌,却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静静凝望着她,身后灯火阑珊,眸中无悲无喜,一如初见。
仅仅只是隔着那么些距离,分明几步就可以跨过去了,却如同相隔千山万水,百里河山。
没有想到八年后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这里,如果可以上前道一声好久不见,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赵时宪静静望着她,和她身后的两人,半晌,一股淡淡的苦涩哽在喉间。
他怎么忘了呢,如今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归属,也有了自己的孩子,这就是命运给他们的答案,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他们都已经不年轻了,不再是当年那个为了自己的爱情就要私奔的人,她有她要守护的家族和亲人,他也有自己想要留存的记忆和信念,再也无法自私。
詹茵茵凝望着他,隔着喧闹的人群,视线渐渐模糊,一丝悲凉从脊背慢慢地爬了上来,她想要狂奔过去,但绝不可以。
“母后,你怎么了?”叶耽挥舞着小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母后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詹茵茵这才收住即将涌出的眼泪,慌慌张张地偏过了头,不敢让叶殷看见自己此刻的模样,“母后……母后看见了一盏很漂亮的花灯,母后去买给你,好不好?” “好呀好呀,耽儿喜欢小鱼灯,小鱼最可爱了。”
“好……母后给你买小鱼灯。”
叶殷只觉得她的声音有些不对劲,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多想,只是目送着她走进了不远处的一个摊位面前,挑选起了花灯。
詹茵茵背对着他们,站在花灯的摊位面前,泪水夺眶而出,却无声无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夫人,夫人你这是?”那店主人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连忙上前询问,“夫人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詹茵茵怕身后的叶殷看出端倪来,甚至都不敢用袖子去擦拭眼泪,而是任由夜风吹干,“给我一个鱼灯吧。”
“好嘞!”店主人连忙将店中最大最亮的那盏鱼灯取了下来,递给了她,“夫人真是好眼力,我们店里的灯啊,那是最最好看的,别家可比不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