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特别可以,”傅辞洲抱着祝余,低头把脸贴在对方的发上,轻轻哄着,“如果乖乖吃药那就更可以了。”
他能感受到祝余的吐息,在开了空调的房间里稍微带着些灼热。
生病总是要吃药的,就算傅辞洲嘴上说不吃,但还是想连哄带骗把药喂下去。
祝余皱着眉,心里堆着说不出的难过。
傅辞洲说可以,是什么可以。
是性格可以,还是演得可以。
是“祝余”可以,还是他可以。
“累…”祝余说。
他把发烫的脸颊在傅辞洲颈窝来回贴着,碰触到微凉的皮肤让他觉得有些舒服。
如果换成“祝余”,是不是同样可以。
那如果变成“自己”,是不是就不可以了。
“我…”祝余又说,“我是…”
他想告诉对方自己是谁,可是仔细回忆起来,祝余自己好像都不知道。
他是谁,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今年几岁。
祝余统统都不知道。
他的记忆断在了小时候的一场高烧,就像是直接清空了所有,好让尉霞重新给他灌输曾经。
如果不是祝钦偶尔的提醒,或许祝余自己都信了他就是祝余。
“你是什么?”傅辞洲轻声问。
祝余开始了长久的沉默。
他的几个词前言不搭后语,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可是傅辞洲硬是能接上话,顺着祝余往下说。
“你是祝小鱼,小鱼要喝水,”他单手捧住对方的脸颊,拇指轻轻抹掉眼下的湿润,“喝点水好不好?”
傅辞洲几乎是用尽了这辈子的耐心,温声细语到连自己胳膊都起鸡皮疙瘩。
和好的糖水还温着,他不放心房间里的水壶,特地买了个杯子去公用的开水机接来了热水。
对着迷糊的人就要说脑残的话,大概是祝余也觉得鱼水离不开,所以这次竟然没有非常抗拒,乖乖喝起了糖水。
傅辞洲托着他的后脑勺一点一点地喂,祝余就垂着睫一点一点地抿。
像一只在河边轻啜的鹿,苍白的唇瓣覆在杯沿,仿佛只要落下一片枯叶,整片湖就碎了。
祝余又像那片湖,脆弱得不堪一击。
傅辞洲擦掉他唇角的水渍,抠了一颗退烧药,哄破了嘴皮子让祝余吃下,然后顺着他的背慢慢地拍。
或许他知道祝余的意思,为什么会累,他又是谁。
活在一个人的影子里当然会累,而这种操蛋的事,又有谁会想。
傅辞洲恨不得把事情摊开来说,晃着祝余的肩咆哮着让对方明白别人是别人,他是他。
就算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祝余,可是在傅辞洲这里,祝小鱼是祝小鱼,这是他的小鱼,他就一条小鱼。
可是那些事情祝余从来没对他说过,他没得允许,不敢,也不想就这么直接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