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向前脸色不大好,瞧着有些发白,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因为生病,也没吭声。
徐兰英唉唉直叹气:“日子以后咋过哟!”
贺寡妇眼皮子一跳:“咋啦?”
徐兰英往地上一坐,愁眉苦脸道:“孩她奶,医生说咱家向前肺都黑了,就是那啥给熏的!让咱家向前别再下井,再继续挖矿,命都能给挖没了!”
傅向前眼皮耷拉,瓮声瓮气道:“啥命都没了...我天天下井,出啥事了?不还好好!” “去去去!”徐兰英脱鞋底子甩他:“我跟你没法说!你要是心里还有咱们娘们几个,赶紧去厂里交辞职报告去!”
傅向前侧身躲开鞋底子,心里发急:“我要辞职了,咱家谁挣钱去呐!医生也说了,不是啥要命的病,注意点就成!”
“还不要命呐!”徐兰英气道:“非要得个痨病你才快活!”
“好了好了,说些不着边际的干啥!”贺寡妇不爱听这些,出声打断。
傅冉不知道肺黑了到底是啥病,但瞧着徐兰英的反应,应该不轻,否则以徐兰英的性子,不会让傅向前去辞职。
晌午饭后,外头蝉鸣阵阵,热意难耐,家属院的人都午歇了,傅冉摸到颜冬青窗户下,敲敲他窗。
颜冬青也眯了会儿,听见敲窗声,下炕撑开窗,结果就对上一张苦哈哈的小脸。
颜冬青出去开堂屋门,让她进来。
“三哥,医生说我爹肺黑了,肺黑了是什么毛病?”
颜冬青从廖娟口中听说了傅向前生病的事,让她坐:“朕查查书。”
虽然傅向前不是亲爹,但傅冉还是挡不住的心里难受,在这两年多,傅冉是真把他们当成了亲人。
“你爹生的毛病叫矽肺,下井的工友多见,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但往后去麻烦,可能咳血,喘不过来气,最坏是被憋死。”颜冬青尽量简单的和她说以后会怎么样。
傅冉听得心里发沉。
夏天天黑得晚,厂里放工了天还亮着,徐兰英特意从二厂职工宿舍路过。
这年头,住八人宿舍的大多是年轻姑娘小伙儿,抱着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想法,从家搬出来过快活日子,徐兰英看到这帮兔崽子头都疼,全是自私自利的死东西,不知家中死活!
沉着脸进去喊人:“傅燕,出来!”
傅燕正跟工友一块吃饭,从食堂打的青菜炒饼,五毛钱搭八两粮票,都说味道好,今天才舍得尝尝。
宿舍太吵,起初傅燕没听见人喊,直到工友往外努努嘴:“燕子,你娘喊呢。”
傅燕瞧一眼外头,心里不由烦躁起来,不是说没干系了么,还来找她做什么。
这么想着,傅燕放下筷,磨磨蹭蹭走到徐兰英跟前:“娘,找我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