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冉听得懂她话里意思,笑道:“大姐,衣裳是人穿出去的,不是古董宝贝不见天日,裁缝师傅也不只咱一家,看一看就知道怎么做,这手艺藏不住。”
马大姐讪笑:“那他还找你去干啥?”
傅冉摇头,也不大清楚。
城东服装厂规模不大,只有两排厂房,厂里的职工下了班大多回家,既没有宿舍也没有食堂,大院里停了辆绿皮货车,厂里职工在往车斗里上货。
傅冉问了人,找到厂委办公室,两张对放办公桌,两把长条凳,靠墙放一组立柜,挨着立柜是脸盆架,王厂长正跟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同志在说话。 办公室门大开着,傅冉敲敲门:“王厂长。”
“哟,傅干事来啦。”王厂长起身,热络得跟傅冉握手,又给她介绍另一个男同志:“傅干事,这是我们的孟会计,工人大学毕业,刚分配过来的。”
头些年革命席卷全国,教育瘫痪,各个大学都停止了考试招生,但并不意味着没有大学,没有大学生。
事实上仍然大学和大学生仍然有,只是招生的方式发生了变化,废除考试,实行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复审相结合的方法,招收工农兵学员,学制两年,毕业后统一安排工作。
“傅干事,你好。”孟会计朝傅冉伸手,不觉往她脸上多看了两眼。
傅冉礼貌和他碰手。
甭管在大魏还是现在,傅冉的长相都符合大众审美标准,鹅蛋脸,杏眼琼鼻朱唇,白面皮,瞧着干干净净,带几分温婉。
要不臭屁如万岁,也不会对小皇后心心念念,干出抢□□的卑鄙事。
互相熟悉之后,王厂长要带傅冉去车间,孟会计也跟了过去。
时下的服装长还是脚蹬裁缝机,跟裁缝铺差不多,就是裁缝机和工人的数量都比裁缝铺多,一拉溜的裁缝机,女工戴着白帽,黑套袖,裁缝机脚踏板踩得噔噔响。
傅冉借用其中一个女工的裁缝机,改了一件中山装给她们做示范。
“好好学,你们都好好学学!”王厂长招手,让车间的女工们都过来。
傅冉没被这么多人围观过,起初不大好意思,熟悉之后就好了些,大家伙儿有说有笑,不觉就过去了半天。
王厂长见没其他事,他一个大老爷们懒得在女同志堆里掺和,两手背后出去,人都走到门口了,回头看看孟会计,还杵在那儿跟木头桩子似的,踮脚往里看。
王厂长摇摇头,搞不懂年轻人想法,改衣裳有啥好看的?大老爷们还想学学?
他哪知道,孟会计看得不是改衣裳,看得是改衣裳的人!
孟会计已经二十八了,还没结婚,他是大学生,搁南州城都是头一份,长得倒也周正,国字脸浓眉大眼,以他的条件,上门说亲的就没断过,就是媒人说的姑娘他都没看上。
自打瞧见傅冉之后,孟会计就挪不开眼了,傅冉来几天,他往跟前凑几天。
下了班之后,也要跟傅冉一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