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1 / 2)

掌丞天下 月神的野鬼 2803 字 5个月前

王悦看了她一会儿,忍不住伸手轻轻揉了下王乐的粉色头发,低声道:“差点忘了你了。”

王乐也听不懂王悦神神叨叨说些什么,就是下意识拽着他的胳膊知道不能撒手,正慌张着,却忽然感觉到王悦揽住了自己的肩轻轻抱了下自己。

“没事啊。”

王悦浑身都是狼藉的血迹,靠着墙才能站稳,看上去尤为狼狈,可就是这么个虚弱的人,他抬手摸着自己脑袋的那一瞬间,王乐的心却忽然莫名就定了下来。王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都觉得安定多了,抬头看了眼王悦,眼泪一个没收住又突然啪嗒往下掉,惹得她自己也尴尬,偏偏一边尴尬一边眼泪又掉个不停。她说:“我喊了救护车了,王悦你撑着点啊!”

王悦摸着王乐的头发,轻轻抱着她听着她轻微的抽泣声,没说话。

医院。

喂了两粒药,脑子里昏昏沉沉地犯困,王悦窝在病房的床上竟是不留神睡过去了。王乐没敢叫醒他,念着他好不容易睡一会儿,坐在床边替他生疏地盖好了被子。身后有开门声响起来,王乐回头看去。

手里捏着化验单和病历本的谢景推门走进来,看了眼窝在床上沉沉睡去的王悦,放轻了脚步。

王乐看着谢景,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她和王悦对医院啊化验啊这些事儿都不懂,这些天忙里忙外的全是谢景一个人,她还回回凌晨两三点打电话把人叫过来,也亏得谢景这人脾性耐心都极好,肯三番四次地出手帮她和王悦,要是没了谢景,王乐都不知道这些事她该怎么办了。想着,她忍不住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了句谢。

谢景扫了眼她,点了下头没说什么,视线落在床上睡得正沉的王悦身上。

王乐犹豫片刻,压低了声音问道:“我哥、我哥他到底怎么了啊?”这他妈的一天天的实在太吓人了,王乐觉得再来这么一两次,她估计能给王悦吓傻了,这哪儿受的了啊,她看着谢景,怕吵着王悦小声地问道:“我哥他、他回回这么流鼻血,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谢景望着王悦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低声道:“没事,天快亮了,你去隔壁睡一会,这儿我来守着。”他在床边坐下了,伸手将王悦的半露在外面的手轻轻放到了被子里。

王乐出门前忍不住回头透过门缝看了眼,病房里遮光窗帘拉上了,随着门渐渐合上,房间里也愈发昏暗,谢景坐在王悦床头,微弱的光勾勒着他的脸廓,看不清表情。

王乐只看了一眼,心头莫名一悸。

第24章 遗嘱

安静的房间里,手机忽然就震了起来,谢景看了眼屏幕,视线一凝。他抬眸看向熟睡的王悦,顿了片刻按了下接听键,起身走到病房外。

谢景斜斜倚着墙低着头,接了电话。

一阵沉默之后,他淡漠开口:“我知道。”

挂了电话,他伸手将手机塞回到兜里,轻倚着墙望着空荡荡的走廊陷入了沉思,走廊尽头是一扇落地窗,阳光洒进来,光影交割,他望着那一片金色泱泱的阳光,眼中一片沉沉幽静。

王悦醒过来的时候,恍惚了很久,才看清坐在他身边的人是谢景。他轻轻眨了下眼,打量着同样正望着他的谢景。昏暗的光细细勾勒着清俊的脸,说不上来的舒服耐看。上辈子王悦在东晋见了无数所谓的谦谦君子、清流名士,此时此刻,他觉得无一人能与眼前之人相比。

手被轻轻握着,也不知道是握了多久了,王悦莫名有些怅然,刚想抽回手,手却突然被谢景紧紧攥住了。他抬头看了眼谢景,心头一颤,“怎么了?”

“家里出了点事,我今晚要离开一趟,最迟后天回来。”

“什么事儿?没事儿吧?”

“不是什么大事儿,不会太久,快的话明天晚上就能回来,正好你刚做的检查,有几项化验的结果还要等些日子才能出来,你先安心等消息,我这边约了几个医生,回来后我陪你去看看,这两天你先在医院住下。”

王悦听了一会儿,没怎么听懂,他开口问道:“你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谢景握着王悦的手摇了下头,“一点琐碎的事儿,拖了挺久了,我过去签两个字就可以,不会耽搁太久。”他抬眸望着王悦,良久才低声缓缓道:“我很快回来。”说这话,他抬手替王悦把遮住眼睛的头发轻轻撩了下。

就在谢景抬手的那一瞬间,王悦余光忽然瞥见了什么,他伸手轻轻抓住了谢景的手腕,翻过来看了眼,他忽然就一怔,谢景手臂上清晰写着两个字,他抬头愣愣地看向谢景,“怎么还在啊?”

谢景看着他那副诧异样子,忽然觉得挺可爱,他低声道:“觉得你的字不错,纹了一遍。”

王悦有些听不懂,“以后都洗不掉了?这字会一直留着?是这个意思?”

“嗯。”谢景点了下头,“我这人记性不好,别哪天给你忘了丢了,到时候还得到处找你,那多费劲。”谢景开着玩笑,忍不住抬手轻轻揉了下王悦的脑袋,眼神却是一点点温柔起来,缱绻又幽深,“你说是吧?” 那悠悠的一问落在王悦的耳边,他心中忽然一阵发烫,胸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烧灼,他怔怔望着谢景的一双眼,喉咙发紧竟是说不出一个字,“谢景……”心脏处一阵钝痛,王悦下意识攥紧了谢景的胳膊。

谢景感觉到王悦的在发颤。他抬眸看向王悦,那一瞬间,多少思绪念想浮上心头,竟是无一字可道。良久,他伸手轻轻抚了下王悦的脸颊,低低叹了声,“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哪儿不舒服还是我说错什么话了?”他见王悦精神不太好,有些放心不下,但那边的事儿他已经拖了太久再耗下去怕是要出事,临走前他小心地哄两句怎么还哄得人脸色越来越差了。

谢景垂眸看了眼王悦抓着自己的手,低声缓缓道:“我明天晚上回来。”他捞过王悦的肩轻轻抱住了他,把人按在怀里良久,他开口轻轻叹道:“瘦成这样,难怪身体不好,平时多吃点东西。”

王悦的身体,各项指标普遍看着都挺正常,关于他总是流鼻血这事儿,医生也说不上个所以然,后续的事儿还要看进一步的化验结果出来,医生如今只是嘱咐谢景多注意他的心理状况,说是颅内血压波动幅度似乎有些异常,病人的情绪不宜有太大波动。

谢景轻轻揉着王悦的头发,眸光沉了一瞬,而后垂眸扫了眼王悦抓着自己的手,忽然轻笑道:“这么舍不得我啊?”

王悦仍然攥着谢景的手,他的手明明颤得很厉害,却是怎么都松不开。

“谢景。”他低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我……”

谢景察觉到王悦的情绪波动,低头看了眼表,还有时间,他在病床边坐下了,“怎么了?”

王悦抬头看着他,忽然又想起许多人,他的母亲、他的父亲,还有无数的建康人与事,他猛地低下头去,望着谢景手腕上的字,紧紧抿着唇,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

谢景察觉出异样,盯着他看了会儿,“王悦,你怎么了?”

“我们认识也快一年了。”王悦抬头看着他,过了良久,他低声道:“谢景,我、一直没怎么后悔过,我……”

王悦说不下去了,他没办法告诉谢景,他的意识在消失流散,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要死了,又或许是……他不知道,但是清楚的意识到,他没办法在这儿待,他做不到,他可以装着云淡风轻和谢景过日子,但是他心里永远不可能平静,这颗心里有建康的雨声,有琅玡的风声,还有长安的马蹄声,抽的他生疼。他是琅玡的世子,王家的大公子,有些事儿,谁都能忘记,他不行。

王悦从不知道一个人的心境可以这么复杂,他死死抓着谢景的胳膊。

谢景瞧着王悦不对劲,伸手抱住了王悦,却忽然听见王悦低声开口,“谢景,你、你能不走吗?”

谢景下意识望了眼表,还没来得及犹豫,手就被轻轻抓着了。

王悦抬头看向他,“我随口说的。”他点点头,面色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谢景,你走吧,如果事情不重要,你也不会开口,你先走吧。”

“你没事吧?”谢景皱着眉,抬手摸着王悦的头发,“你是不是不舒服?”他看了眼表,实在不行那边就再拖一阵子。

王悦摇摇头,“没有,我没事。”他抬头看着谢景,脸色一如寻常,“你自己的事儿也很重要,何况是家里的事,没事,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