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扭过头,问:“你认识我?”
男人冷哼一声,道:“周静我警告你,你既然嫁给远哥就跟他好好过日子,要是心里再有一些不该有的花花肠子,我程大财第一个不放过你。管你是不是女人,我照打。”
“……”
周静还在一头雾水地听着,男人就已经撂完狠话走了。
这对白怎么听怎么像是情敌上门叫阵,这男人到底是谁呀?
罗嫂子说之前担心过程远喜欢男人,现在又来了个“怨夫”,难不成这男人是程远婚前惹的情债?
一想到自己有喜当同妻的可能,周静就忿忿的,回到家就问程远:“程大财你认识吗?”
对,那男人自称程大财,她应该没听错。
“你刚才碰见他了。”程远神色无异地说:“他刚才送鱼过来,我让他弄了两条鱼,请酒那天可以做来吃。”
“送鱼?你……跟他很熟?”周静试探性地问。
程远:“他也是咱大队的,跟我一个生产队,前几年入伍刚好分到这里来。一次出任务我救了他,他就说认我当大哥。你刚过来的时候,我就让他来吃顿饭,那小子可能不好意思,一直不肯来。”
闹了半天原来是老乡,周静这下不担心程大财是程远的“旧情人”了。她只害怕他知道她,确切来说是原主追求王一力的事情。
她自认为在外形上很容易博得别人的好感,特别是男人。可程大财一上来就一顿威胁,又是什么“不该有的花花肠子”,她大概率觉得他可能知道原主那段“黑历史”。
当初说亲的时候,卢瑞雪已经知道原主追求王一力的事情。准确来说,整个大队就几乎没人不知道。
至于卢瑞雪为什么还愿意把程远往“火坑”里推,是因为二儿子处了个工人对象想快点结婚,不想程远这个大哥挡道。
其实程远是卢瑞雪跟前夫程树茂所生,后来程树茂在战场上牺牲,她转身就嫁给了程树茂的大哥程树枝,也就是程远的大伯。
其实也有人在传,说程树茂长年在外,卢瑞雪跟程树枝早就干了苟且之事,不过一直喝着避子汤才没搞出人命。
无论卢瑞雪跟程树枝之前是否清白,反正这婚一结就够别人说一辈子的闲话。
程老太说什么都不同意,不为谁着想也得考虑程远这个宝贝孙子的感受。她甚至威胁卢瑞雪,说她真敢嫁程树枝就甭想要程远这个儿子。
卢瑞雪早就嫌弃程远这个拖油瓶,巴不得程老太搂着不放,她还能省点粮食,在程树枝面前也更有底气。
所以,程远十岁开始就由程老太抚养。
后来,卢瑞雪跟程树枝生了两男一女,把这三孩子当宝贝疙瘩地养着,几乎忘了还有程远这儿子。
没过几年,程老太不在了,程远初中毕业就没再上学,自己去生产队挣工分养活自己,再大点就当兵去了。
因为卢瑞雪好歹养了他十年,再婚的时候给他留了一半抚恤金,他就每月给她寄三块钱养老。
这头有男人有孩子,那头有每个月雷打不动的三块钱,卢瑞雪美滋滋地过着日子,直至孩子到了说亲的年纪,报应才后知后觉地来了。
她过去的这档子事,方圆十里都没人愿意把女儿嫁到他们家来。
什么抛弃大儿子呀,不管大儿子死活呀,不给大儿子讨媳妇,一看就是个刻薄婆婆之类的话,听得她快要气炸。
她气归气,但也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大家不就是觉得她没给程远说亲吗?那她就先给他说一门亲事,堵上这些人的嘴。
可这姑娘物色来物色去,差的她瞧不上,好的又想给二儿子给留着。一来二去,直至二儿子自己追了个工人姑娘,她生怕对方父母听到闲言闲语,于是快速联系上李香兰。
至于为什么会看中周静,除了她缠着王一力的事情弄得不好说亲之外,她跟程远还有过口头上的娃娃亲约定。 这个娃娃亲,还是程树茂跟周爱国一起打鬼子时定下的。
后来程树茂牺牲了,这娃娃亲就不了了之。
虽然周静有“污点”,但卢瑞雪勾上自家大伯也不好五十步笑百步,只叮嘱她跟程远好好过日子。为了不让程远膈应,她不会把王一力的事情告诉他。
所以,当日李香兰让周静匆匆随军,也是怕程远待在村里,被有心之人跑去“告状”了。
就这段时间跟程远的相处,周静觉得周瑞雪有信守承诺。可现在冒出个程大财,他作为程远的忠诚小弟,要是知道老大媳妇前脚刚缠着其他男人不放,后脚就嫁给他老大,他能不去通风报信吗?
虽然喜欢王一力的是原主不是她,可程远一旦知道,所有的结果都是由她承担。
一想到程远知道后可能疏离自己甚至提出离婚,周静就觉得有块大石头堵在心里。
这种郁闷的心情一直延续到第二天,她觉得要去山里采艾叶,转换一下心情。
程远昨天去拉家具的时候,看到大爷家有两只新做的竹背篓,就都买回来了。所以,她今天不用去赵笑花家借。
她去工具房拿竹背篓,看到两只竹背篓被挂在墙上,她就想起自己昨天跟他说一个人背不了两只,他就说自己有空就跟她一起上山,一人一只能多装点东西。
你看,放假还惦记着陪你去晃悠,多好的男人啊!
不想了,周静带上早饭吃剩的两根番薯一起进山,她觉得自己今天得采好多好多艾叶,才能冲掉心里的郁闷。
上次山脚下的艾叶已经被她采得七七八八,她这次得再往山里面进一点。
等进了山里,她发现了很多上次没看到的草药。
她很兴奋,拔了很多植株,打算回去种在院子里。
周静忙得出了一身汗,但她很开心,中午靠在树干上吃了两根番薯,休息片刻后又继续。
她在山里转得流连忘返,直至天暗下来,她才想起要回家了。
她凭着记忆跟记号慢慢下山,直至她第三次绕回原点的时候,她慌了,因为迷路了。
天越来越黑,风越来越大。耳边呼啸而过的“沙沙”声夹杂着不知是飞鸟还是野外动物的叫声,在一下一下地攻破她强行筑起的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