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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药水时他又刷了会儿微博,昨天他直播的翻车片段已经被剪辑了出来,因为被几个娱乐大转到了首页,结果收获了五千多次转发,高赞评论建议投稿炸厨房小组,下面全部在哈哈哈顺便问这个小哥哥是谁。

温涯:含冤饮恨!

正预备把自己的成品图片发到微博上,手机忽然收到了一个来自陌生号码的来电。

温涯皱了皱眉,接通了电话问:您好?

对面只能听见一阵轻轻浅浅的呼吸。

温涯又问了一遍,电话那头才缓缓地开了口叫他,儿子。

我是妈妈。

温涯没有料到,饶是旧事早已释怀也不由一阵心悸。

他问:您有什么事?

对面迟疑了一下,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你今年过年回不回家。

温涯皱了皱眉,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问,他外出工作十年以来,每年都会回去跟舅舅一家和外婆一起过年,反倒是他的母亲,在他的印象里几年也未必能见到一次,但还是如实回答说:

回,我是三十上午的车。

对面叹了口气,似乎是颇为苦恼,踌躇半天也没有开口。

温涯见药水差不多挂完了,便朝着护士挥了挥手,直接出言打断了她的迟疑,您有话可以直说。

电话的那头又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就直说了。

你今年能不能就别回去过年了?你在北京有很多朋友吧,你们可以聚一聚,一起玩一玩,也省得折腾

温涯垂着眼睑,看着护士手脚麻利地拔下针头,轻声道了谢,方才对着电话那头淡淡地说:我回去是为了见我舅舅,见我姥姥,怎么都是要回去的,您如果实在不想见到我,可以自己不回去。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对面再打过来,他就直接将手机关了静音,收到了口袋里。

因为,他看到社区医院的玻璃门外看到了一辆熟悉的揽胜七座,他的小男朋友帽子墨镜口罩全副武装着跳下了车,迈开长腿朝着他大马金刀地走了过来。

温涯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问:你怎么找来的?

小男朋友开车门,把他塞上车,给他蒙上小毛毯,还塞给他一枚小抱枕,淡定答曰:直觉。

小毛毯是羊毛绒的,触手细腻,温涯把毯子的一角攥在手里捏捏,不自觉就神情松弛了下来,那我们现在是去干嘛?

牧野从另一头上车,探身过来给他绑安全带,起身时扶了他的后颈亲了亲他,没什么好地方可去,只好去我家,行不行?

牧野的住处在五道口附近,不是像茂府、玉山庄那样赫赫有名的明星地标,但是胜在距离北电的车程只有二十几分钟,环境不错,安保也算好。温涯站在电梯里,与牧野像谈恋爱应该的那样手拖着手,看着数字一个一个地跳转,忽然想到了什么,确认道:你说的你家应该是指现在你一个人住的地方,对吧?

牧野把他的手指扣紧晃了晃,目前来说是这样。怎么,你愿意搬过来么?

温涯:这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好在电梯适时地叮了一声开了门。

住宅的电梯是直接入户,牧野换了鞋,又帮他拿了双新的棉拖,温涯抬起头,正瞥见玄关上挂着一幅极简的雪山枯树,心念一动,问:这画是你选的?

牧野也抬头看了一眼,随口回答:假画,一年苏富比秋拍时买的,清人仿范宽作。 见温涯脸蕴笑容,方才恍然道:那时你跟我就住在雪山上。

温涯点了点头,蓦地心软如棉,却只是笑,什么也没说,便往屋里走。

牧野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去厨房给他拿今天才刚刚翻出来的养生壶,当地地头蛇橘猫瓜瓜在料理台上瘫成猫饼,见他走来,方才细声细气地呜嗷了一声。

牧野撸了一把瓜瓜的脑袋壳,把它拎起来放到地上,自己捧着壶跟在后面,壶里是温的银耳汤。

温涯问:你煮的?

牧野点头,给他倒了大半杯出来,瓜瓜熟练地过来扒拉温涯的裤腿,于是温涯便弯腰把它抱了起来,到处逛逛。

牧野这处的房子是四居平层,两南两北,温涯捏捏猫咪的小肉垫,回过头问:可以看你的书房吗?

牧野:你卧室都可以看

温涯好笑腹诽道:看你的卧室干嘛?将书房的门推开,只见均匀利落的书架和工作台各占一侧,从门口延伸到窗边,都是极简风的灰白冷色,只有飘窗上格格不入地摆了一张断纹老琴,一尘不染,显是刚刚从琴袋里取出来。

温涯放下瓜瓜,伸手轻抚琴身,伏羲式,杉木,流水断,俨然就是他从前的那一张。

他在飘窗坐下,将琴放在膝上试了试音,虽然没有蓄指甲,但也能试出这琴音色不俗,清越醇厚。

又拨几个音,想到前生的琴是掌门师兄所赠,乐曲皆是师姐传授,自己远离灵山宗时,自知愧对师门,便只在霜雪峰上留下一封书信,连那张琴也没带走,与同门诸人更是至死也未再相见,一时千种滋味涌上心头,不觉便红了眼圈。

牧野走了进来,见他如此,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温涯缓了一会儿,便从情绪中走了出来,抬起头朝着牧野微笑,这琴不错,想听我弹吗?

牧野颔首,是给你的礼物。

温涯柔声答:我很喜欢。说罢,便弹了几响,是支十分平和安乐的曲调。

牧野坐了下来,只觉夹着雪花的山风轻轻吹拂过面颊,微微湿润,却不冰寒,空气里有纸张味、墨汁味,有花香,有热滚滚的姜汁汤圆辛辣的甜,有人伸手轻轻拂了拂他眉梢的雪。

一曲终了,他说: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