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2 / 2)

这可是赵璋登基后首次罢朝,大家心里都有些不安,徐首辅拉着杜总管问:公公给句实话,我等还需要做些什么?宫里的事情我们就不细问了,只想知道皇上是否安好?

各位大人放心,皇上无碍,只是太后受了轻伤,皇上放心不下,因此这头几日都会在慈宁宫侍疾,但如有大事,皇上还是会出面处理的。

听他说的坦荡,大家心中稍安,皇上才登基三年,膝下无子,如果真有个意外,那么大家心里就该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不过见杜总管还能站在这里,宫里也没什么大乱起来,想必确实只是太后受了伤,可是太后又为何受伤呢?

联系到蒲战的死,大家心里有所猜测,可惜一时半刻也不好深查,否则可就说不清意图了。

太后受伤,皇上侍疾乃孝道,臣等自当替皇上分忧,请杜总管告知皇上,让皇上放心。徐首辅作为代表应答道。

杜总管通知完了他们也就算任务完成了,他还得与禁卫军一道盘查下人,便说:那大人们就先回去吧,把差事办好要紧,皇上多年来励精图治,能趁此机会休息几天也是好的。

大臣们纷纷表示忠心,然后一起出宫,对于宫里发生的事情他们也很在意,可如今后宫里除了一位皇后谁家都没人,加上禁卫军正在搜查细作,有眼线也不敢用了。

洪院使替皇上拔了剑,伤口很深,但庆幸的是没有刺个对穿,皇上,臣先给您止血,之后几天务必要卧床休息,夜里也得有人寸步不离地守着,要是发热就麻烦了。

赵璋趴在床上,脸色是少见的苍白,点点头,对守在一旁的凌靖云说:你替朕去看看太后,就说朕没事,让她别担心。

是。凌靖云冷着脸走出去,太后看到他那张黑脸连问话的欲望都没有,听了几句干巴巴的转述,摆摆手让他退下。

慈宁宫往日都是热闹的,年纪大了,太后就受不了太冷清的环境,可如今这宫里的下人全都被撤走了,新的下人还没送来,她连想喝水都没人替她倒。

直到此刻,太后的心情还未平复,蒲战与赵璋一死一伤,她这辈子最亲近的两个人就这样反目成仇,且儿子经过这件事必定要与她离心,这让她接受不了。

她想去看看儿子,又拉不下面子,说到底赵璋还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 哎想起父亲最后提起的赵璋的心上人,太后突然不敢去问了,不管那个人是谁,自己都无权再反对了。

宫里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传到民间,离长安越来越远的沈嘉就更不知道了,不过信传回去好几天了也没收到赵璋的回信,他以为赵璋是生气了,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说几句好听的了。

每路过一座城,沈嘉他们都会停留几天,并不会每个地方都查账,更多的是走走看看,遇到官府在赈灾的也会从旁协助。

通州县令的事情他们并没有特意隐瞒,很快北方的官员都知道了,有这么个前车之鉴,大家也都不敢动小心思了,只恨不得将今年的赈灾做的越细越好。

半个月后,沈嘉一行人到了大名府,这里是北方众多府城中最繁华人口最多的州府,知府姚奇然是姚沾的二叔,也是第一批跟随赵璋的人,深得赵璋信任。

沈嘉他们抵达大名府时已经天黑了,还未入城就见城门口一顶顶帐篷整齐排列,马路上的积雪也被清理干净,看起来井井有条。

阁下是否是长安来的天使?早有官吏等候在一旁,看到沈嘉这群人立即迎上来。

钦差巡查已经不是秘密,沈嘉他们每到一座城都会受到热情迎接,沈嘉坐在马车里听到外头的对话,咳嗽了几声,拿起一旁的水壶又喝了几口热水。

他在三天前感染了风寒,起初发了烧,喝了三天的药总算退烧了,其他症状也随之而来,人软绵绵地躺在马车里不想动弹。

这辆马车还是上个县城的官府送给他们的,他们带出来的马也置换了不少,路途艰辛,不止人受累,马儿也跟着受累。

秦掌院的随从很能干,每到一处都由他去对接安排,沈嘉觉得机会难得,就打发何彦跟在他身后,给他鞍前马后当小厮,让那位随从对沈嘉主仆俩的态度客气了许多。

沈嘉掀起窗帘看向外面,路边的帐篷里有人走出来好奇地看着他们的队伍,沈嘉认真观察着这些灾民,见他们穿的厚实,脸上也没有凄苦之色,就知道这群人日子过的不错。

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他们有次经过一座县城时也见到了这样的画面,那县城很小,沈嘉他们原本想走个过场就离开的,结果被他们无意中发现县令弄虚作假,请了一些百姓充当灾民,妥善安置,真正受灾的那部分人则关押在山腰的一座寺庙里,那寺庙里缺衣少食,一群灾民挤在一团取暖,那绝望的眼神沈嘉至今犹记于心。

他的风寒大抵也是那时候感染上的,为了防范未然,沈嘉下令每个接触灾民的人都要戴口罩和手套,一日三餐要吃热食,喝热水,每天要将外衣鞋子换下来通风一晚上,尽可能的减少传染。

他们带来了不少药材,沈嘉每天都让人熬上一碗驱寒的汤药给大家,随行的禁卫军和锦衣卫本身身体素质就很不错,因此大家都健健康康的,反而是他这个文弱书生病倒了。

沈大人,我家大人问您,是否先去府衙安置?

咳咳去吧,天快黑了,大家赶了一天路也累了,先好好休息一晚。

来接他们的是知府衙门的经历,姓谭,很豪爽的北方人,看到沈嘉披着被子下马车吓了一跳,忙问:这位大人怎么了?

何彦替沈嘉裹紧身上的棉被,不耐烦地回答:先送我家少爷进屋休息吧,他得了风寒,最忌吹冷风了。

是下官疏忽了,大人快请进。

等人进了屋,外头也唿啦啦地来了一群人,身着各色官服,跪在门口拜见钦差。

知府是四品官,翰林院掌院是三品,他们到哪无疑都是被人参拜的对象,沈嘉已经很淡定了,他一进屋就躺床上去了,今晚不准备应酬这些官员。

他听到秦掌院的随从在门外说:各位大人不必多礼,我们大人说,今晚就不谈正事了,有事明日再说,各位请回吧。

这群知府衙门的官员胆战心惊地来,又胆战心惊地离开,恐怕回去也睡不了好觉了。

沈嘉笑了笑,这钦差就相当于现代的巡查组,到哪都得搞的人心惶惶,绝对是人见人厌的存在,也不知道这一圈下来,他以后会不会多几个仇家。

何彦端着药进来,少爷,衙门的人送了饭菜来,您想吃点什么,我去端进来。

沈嘉吃了两三天的白粥配肉干青菜,觉得嘴巴都淡出鸟来了,特别想吃一顿辣味十足的火锅,可想也知道这里不会有,有也不能吃。

哎,随便吧,弄点面条吧,不想吃白粥了。

何彦笑着说:您想吃白粥还没有呢,面条倒是管饱。一大锅煮好的面条送来已经坨了,味道一点也不好,但好在是热的,大冬天里有一口热汤就很让人知足了。

沈嘉没胃口,吃了一小碗就不吃了,然后喝了一大壶的水,以前老听人说生病了要多喝热水,现在他好像除了水也没什么想吃的。 何彦吃了两大碗面条,连汤也喝干净了,感慨道:少爷,我想回家了,这趟差可真是太累人了,天天吃风吃雪,皇上是不是故意报复您啊?

沈嘉全身酸软,鼻子塞的严重,连唿吸都困难,可屋子里烧着炭盆,空气都是闷的,想开窗又受不了外面的寒风,只好张大嘴巴唿吸,我哪能知道呢?不过也有可能,说不定赵璋表面跟我和好,实际上是放松我的警惕心,然后以各种光明正大的理由折腾我,我还得感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