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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璋此时开口说:去问问那边那个,她应该心里有谱。赵璋指的是那边哭的声嘶力竭的妇人。

那妇人哭的声音发哑,完全沉浸在悲痛中,听不到周围的声音,直到申捕头将她手从尸体上剥开,对方才惊醒过来,狠狠地咬了申捕头一口。

嗷你这女人申捕头捂着流血的胳膊后退,你清醒点,看清楚我是谁吗?

申捕头常在这一带巡街,也认识这家酒楼的东家,以前老东家在时,还经常会请他们进来喝酒吃肉,因此他们对这家酒楼都颇为照顾。

不过老东家去世后,这里就剩下孤儿寡母,他们也就不好上门了,免得传出什么不好的谣言,后来渐渐的,这酒楼生意就冷清下来了,没想到今日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申捕头您要为我儿伸冤啊,他才十七岁啊

沈嘉最见不得这种人间悲剧,扯了赵璋一下,我们是不是该走了?这案子官府会审理的,您杵在这儿,他们干活都不自在。

赵璋瞥了眼地上的尸体,转身出去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低声说:我兄长当初死的时候也是如此,身穿一袭白衣,头撞到了桌角,看着像是一场意外,我还记得,当初母后见到这一幕也是如此伤心,抱着兄长的尸首不肯放下,那时候我就想,我此生都没有兄长了,没想到时到今日,我连母后也快要失去了。

皇上沈嘉心情沉重,他不知道前太子是怎么死的,但总归不会是一场意外,他死后,朝廷因为夺嫡之争一片混乱,是赵璋登基后一点一点将混乱肃清,将这大晋江山稳定下来的。

赵璋回头,嘴角勾了勾,走吧,不是说要去看你选的铺子?

不去也成,还没开业呢。

去看看吧,朕能出宫的机会不多。

有了刚才那小二的证词,他们的口供就没什么价值了,申捕头也没拦着,只是在人离开后拉着那位滕校尉小声问:刚才那两位公子认识吗?

滕校尉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我没见过,不过那位俊美的小公子我猜应该就是户部的沈郎中,我们头的好兄弟,整个长安城如此相貌的人可不多。

原来如此,难怪他俩带着的侍卫都是高手。 沈嘉送给大姐的铺子已经装修好了,门一推开,满室花香,而且有一股凉风扑面而来。

赵璋眼前一亮,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座小假山,汩汩流水自上而下,流入下方的水池中,水池里几尾金鱼畅游着,时不时隐入水草中,这俨然就是一座缩小版的假山流水。

怎么想出在铺子里摆这个的?难道也是风水之道?

算是吧,主要还是美观。沈嘉带着他走进去,给他介绍这里头那些地方是他的主意传统的布庄就是将布匹摆在桌上任人挑选,沈嘉沿着三面墙做了货架,每个货架上都有一根木杆,用来挂样布,可惜少了灯光,否则利用灯光还能让商品看起来更美观。

现在这里面还是空的,布匹要等开业前一天才会运送过来,沈嘉便在每个架子上摆了一盆鲜花,让光秃秃的货架看起来不那么突兀。

二楼除了放些贵重的布匹,沈嘉还准备了试衣间,配了全身镜,还有休息的长椅桌子,家具设计的很奇特,好像特别小巧精致,椅子的扶手也没有雕画,只是一圈细细的圆弧,用颜料点缀着一些花瓣,看起来就显得玲珑别致。

纱窗选用粉色的绢纱,轻薄透气,风一吹,绢纱轻轻飘起,隐隐约约能看到几片白色的羽毛,伴随着叮铃叮铃的风铃声,让人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

赵璋在长椅上坐下,发现屁股底下是软的,后背还有靠枕,全身心放松下来靠坐着,连睡意都爬上来了。

请哪里的木匠做的家什?

就自家的匠人做的,如何?

不错,给朕也做一套,放在内室用。

好。沈嘉也不太喜欢这个时代的家具,好看是好看,但太笨重了,放进屋子里后会显得格外压抑,所以他在这铺子里摆放的都是参照千百年后改进的新中式的家具打造的,没有太多雕花工艺,用的木料极少,配着布艺和棉花,确实比原有的家具更清新雅致些。

这里是用来招待女客的,所以我尽量按女子的审美来,我大姐看过一次后很满意,想来应该会受欢迎。

赵璋不客气地说:铺子好不好最重要的是商品的好坏,这些外物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那是自然,这铺子卖的是蜀锦,也会卖些上等的云锦,这在长安不算新鲜东西,想要打开市场只能靠宣传和一些巧妙的心思了。

赵璋拿起茶几上的一只可爱的小熊猫布偶,嘴角抽了抽,你这心思是挺巧妙的,女子应该会喜欢,朕都有股冲动让你开家铺子经营一番,说不得将来也能日进斗金,让朕躺着也能富有天下。

沈嘉煞有介事地点头,别说,我还挺有信心的,也许开头会有点难,但有足够的资本让我去试的话,我觉得我能成功的,说不定还能将雍和商会打下去!

有志气!赵璋点头,他相信像沈嘉这样的人,无论在哪个行业都能做到做好,有志者事竟成,他在沈嘉身上看到的永远是使不完的劲和用不完的点子。

沈嘉可不认为自己有多大的本事,不过他有毅力是真的,上天给了他一个不错的出身,又给了他正常的脑子和身体,如果不搏一搏就太对不起自己的重生了。

沈嘉本想带赵璋回家吃顿饭,多与他父母相处,但赵璋今日兴致不高。怕怠慢了沈父沈母,于是就径直回宫了。

沈嘉先去了户部衙门,处理了今日的公务,又开了一场会,手底下的三组人马已经越来越默契,对沈嘉交代的任务总能第一时间完成,最近三位组长在竞争员外郎的职位,那是沈司长替他们争取来的福利,可惜只有两个名额,三人中注定有一人升不了官。

沈嘉见他们最近干活越来越卖力,心里有些愧疚感,他原本是想争取三个升官名额的,但赵璋说,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不如让他们竞争上位,有失败才能突显出成功者的喜悦。

沈嘉不得不承认这个方法很好,现在会计司上下干劲十足,显然是因为看到了光明的前途。

沈嘉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在驴面前吊着萝卜的人,为此他最近看任何人都格外慈爱。

下衙后,沈嘉收拾收拾准备回家,加班是常态,但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回家加班,这也是为什么当官的总喜欢找幕僚,因为可以帮他们分担工作。

上了马车,何彦神秘兮兮地钻进来说:早上咱们碰见的那个案子,听说有眉目了。

哦?怎么说的?

听说幕后雇凶杀人的是死者的大伯,为了争那家酒楼,那家酒楼当初开业的时候大伯是借了钱了。后来死者父亲加倍还清了他的钱,按理酒楼与他没有关系了,但东家一死,他就打起了酒楼的主意,非要说自己也是东家,以后酒楼要归他经营,死者母子二人当然不肯,当初这件事就闹了许久,时不时就有人来捣乱,酒楼的生意也是这样一点一点变差的,今天也是这样,只是没料到会出人命。

沈嘉见过不少为了钱财父子反目、兄弟阋墙的,这件事听起来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他若是一口咬定自己没有雇凶杀人,那最多也就判个一年半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