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探地喊了几声:沈老弟
沈嘉放在桌下的手握成拳头,深怕自己会伪装失败,等看到一只手伸进自己的胸口,沈嘉才暗中笑了起来,这冯丘贵真不是个正人君子,这么快就动手了?
冯丘贵把草稿拿出来翻了一遍,看到精妙的地方就背下来,没有啥用的地方就略过,他不准备直接偷沈嘉的成果,他要把这些东西变成自己的。
冯丘贵在户部多年,也是有真本事的,看到沈嘉的这份方案,他对沈嘉真是刮目相看。
这方案不仅写的细,而且有大量的例子和数据,许多想法是他怎么想也想不到的,难怪沈嘉能得到重用。
第九十一章 相国寺
沈嘉故意转了下脑袋,吓得冯丘贵将草稿丢到桌下,见沈嘉只是换了个姿势并没有醒,他才松了口气,然后弯腰钻进桌底将散落的稿纸一张张捡起来。
等他觉得看的差不多了,将纸张一张张叠好,塞进沈嘉的胸口,然后推了推他,沈老弟,你醒醒,该回家了。
他去门口喊了沈嘉的随从进来,何彦和潘默一起将沈嘉抬上了马车,然后对冯丘贵告辞,何彦钻进马车里,就见沈嘉清醒地坐着,正把一叠纸张撕成碎片。
成了?何彦欣喜地问,他知道沈嘉今晚要做什么,见他这样就猜到应该是成功了。
嗯,他比我想的更自私,我还以为要多引诱几次。
那接下来该做什么?
不用做什么,等他把成果呈上去就是了,这件事也别往外说,过几天我会告诉他,我的底稿不小心毁了,免得他良心不安。
何彦小声嘀咕:他都做得出盗窃成果的事情了,还会良心不安?
沈嘉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良心不安,反正他了了一件心事觉得格外开心,回家后又陪着沈父喝了几杯酒,父子俩许久没这样安静地坐着说说话了。
你娘她们打算明日去相国寺上香,你看看府里安排谁跟着去,不是说刺客还没抓到吗?多安排些护卫确保周全。
沈嘉告诉他:刺客虽然没抓到,但是找到了几具无人认领的尸体,皆是服毒自尽的,想来就是在逃的刺客了,只不过官府没对外宣告而已。
沈父听完安心了些,那就好,那些人见过你,我就怕他们刺杀皇上不成会把你拉下水,咱们这样的人家可没那么强的护卫。 沈父显然对家里的护卫并不了解,以为是沈嘉外头聘来的普通侍卫,会点拳脚功夫而已,实际上,沈府这十个护卫堪比一支百人的军队,就算刺客来袭也不一定能成功。
那明日我请个假护送他们去相国寺吧,爹也一起去,咱们一家好久没一起出门走走了。
沈父心动了,犹豫着问:你衙门的事情不是很多吗?这也能请到假?
最近没什么大事,有员外郎们顶着,我在不在都可以。
沈父想起上回来家里做客的三名官员,说是沈嘉的下属,其中一个年纪都与他差不多了,送的礼也全是好东西,起初他和沈母还以为库房里的那些东西是沈嘉贪污受贿来的,结果住了一段时间就发现,那些都是别人送来的礼节性的礼品,沈嘉也要回礼的,实在算不上贿赂。
这些还不算什么,最贵重的东西是皇上赏赐下来的,沈嘉作为皇帝的宠臣,赏赐一批接一批,着实让人眼红。
就像这回皇上遇刺,事后说沈嘉护驾有功,又送了一车的贡品来,而沈母觉得沈嘉这次逃过一劫,九死一生,觉得有必要去庙里上柱香还个愿,因此才有了相国寺之行。
一大早,管家就将马车安排好了,柳嬿婉扶着沈母的胳膊走出来,下人们见到她都纷纷低下头,哪怕经常能看到,他们依然觉得夫人的美令人心惊动魄。
面对这样的美色,沈嘉却毫无波动,与沈父站在门口说话,看到他们出来走过去扶着沈母上车,朝柳嬿婉笑了笑算是打招唿。
两人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却很少见面,有时候只是在饭厅匆匆见一面,基本不太交谈,倒也不是两人故意避嫌,而是没什么必要交谈的事情。
沈父见二人这副陌生人见面的模样,暗暗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明白沈嘉是怎么想的,娶了妻不喜欢也不去接触,如果说他讨厌儿媳妇又没有,明明看着挺正常的两个人,硬是将生活过成了相敬如宾的模样。
启程临近中秋,城外的风景显得有些萧条,路过田地,能看到忙着收割的农户,一辆辆牛车候着路旁,等着将粮食运回家去。
这长安果然是不一样的,这里的农户都比咱们那儿的富,家家户户都有耕牛,用的农具也是最新的,也无人敢强占他们的土地,无人敢盘剥他们的劳动成果,可比外地的好过多了。沈母从窗户往外看,时不时对儿媳妇说几句话。
两人相处的果然如母女一般,柳嬿婉笑语晏晏地说:我小时候好奇米面是如何长出来的,还偷偷跑到家里的庄子上住了一个月,家里人找不到我差点都要报官府寻人了,后来还是庄子上的管事回府时说了一嘴,家人才将我带回去的,那时候我想,如果我能一直生活在庄子上就好了,那里的女孩子可以肆无忌惮的出门,可以上山采果子,下河摸鱼虾,日子过的比我自由多了。
沈母笑看着她,听她继续说:后来长大了,我渐渐知道了权势与财富的重要,也知道我与那些农户家的女孩是不一样的,我有华服美食,奴婢成群,将来还可以嫁个门当户对的男子,一辈子花用不完的财富,这些,都是农户家可望不可及的,但我还是觉得她们的生活才踏实,那些身外之物不过都是阿堵物,散发着铜臭味,我那会儿最讨厌的首辅家的两位姑娘,觉得她们识人待物都格外功利,没想到我柳家一遭落败,那些曾经我最厌恶的东西成了可望不可及的东西,就连普通的农户生活也是一种奢望。
这是柳嬿婉第一次在沈母面前说起柳家的事,她嫁到沈家是圣旨赐婚,别看她现在有县主的身份,但权贵世家都知道她这身份是怎么来的,一个大起大落又在宫里待过的女人,他们那样的人家是不屑于娶进门的。
沈母握住她的手说:那些都过去了,咱们只看以后,以后日子过的好就行。
我明白的,新婚第一个月新妇一般不会出门应酬,但很快,我就该以沈夫人的身份出门应酬了,母亲可以跟老爷说一声,如果有哪家需要多走动的就告诉我,虽然我与他不能做正经夫妻,但这些场面活还是要做的,也别小瞧了内宅的力量,许多消息都是靠女人传出来的。
我明白,只是辛苦你了。
柳嬿婉捂着嘴笑了起来,这可算不得辛苦,与各家女眷打打牌喝喝茶,逛逛街买买东西而已,这样的生活就是我如今最向往的了,母亲您也可以找几家关系近的老夫人走动走动,就算一起说说话也是好的。
我的性子就是不爱动的,如今儿女都在身边,真无聊了就叫外孙们回来热闹热闹,倒是你还年轻,确实可以多出门走动走动。
到了相国寺,已经有小沙弥在门口迎接,沈府有派人来通知过,来相国寺上香也是要预约的,否则只能在最外围的佛殿上香,也吃不到寺里的斋菜。
檀越请随贫僧来,后院厢房已经给各位腾出了两间,老爷夫人们是先去歇脚还是先去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