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如此下去不行啊,白日里还好,夜里实在太冷,昨夜冻死了上百名士兵,还有几十人被倒塌的帐篷压伤了,如此下去,不用敌人进攻,我们自己人都抵不住这寒风大雪。
镇远侯叹了口气,往年这个时候,鞑靼早就退兵缩回草原去了,今年这是不死心一定要啃下我们一块肉来才甘愿啊!
副将气愤地说:那不如咱们主动出击,把他们赶出去,这次我们兵力充足,就算面对面硬碰,我们也未必会输!
镇远侯皱着眉头反驳:虽然未必会输,但这是伤敌七百自损一千的昏招,这些好儿郎来投军,我们也不能不把他们的性命当回事,能少死人最好!
他扭头看向一直低头看报纸的大儿子,喊了声:远儿,你一直看什么呢,你来说说看,接下来我们是退回城里还是继续与敌军耗着!
曹世子抬头,他的心神还在那几篇旷世之作上,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看报纸上说,朝廷募捐到了不少善款准备为将士们做棉衣,如果能与足够御寒的衣物,我们主动出击还是可以试一试的,不仅我们冷,敌人也冷啊。
镇远侯无奈地看着他,朝廷的话就别信了,别给我们送一堆破布来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们给将士们送厚棉袄吗?我倒是希望朝廷能把募集到的钱直接送来,还能买上几头羊犒劳军士,留给朝廷那些蛀虫,谁知道还剩几个铜板。
曹世子想起那位年轻俊美的状元郎,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那样美好的青年肯定是不会做出这等下作的事的,父亲,也许这次不一样,连报纸都有了,他们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话音刚落,外头就有士兵来报:侯爷,京城送来的军资,孙副将请您亲自去查收。
镇远侯起身走了出去,一脸不耐烦地问:送了什么来还要本侯亲自去看?
那士兵高兴地回答:是棉衣,厚厚的棉衣棉裤,全新的呢!足足有一万套!其实一万套根本不够将士们分的,不过有一就有二,那运送军资的副官说,后头还会有,全长安城的女眷都在为了他们的棉衣没日没夜的赶工。
曹世子跟了出来,听到这话眼睛大亮,父亲,走,咱们一起去看看。
父子俩朝仓库走去,大老远就见一群人围在那,每个人的笑容都格外灿烂,还有人直接拆了一套棉衣在身上比划,这尺寸简直就是量身定做的吧,太合身了,大人,我可不可以就要这套。
放肆,军用物资都要统一分配,哪能允许私下截留?镇远侯黑着脸呵斥一声,人群让开,他也就看到了堆在门口的那一大袋一大袋的东西,以及副将递到他手里的棉衣棉裤。
侯爷快看看,好东西啊,我家婆娘送来的还没这个好呢,又厚实又保暖。
镇远侯也是勋贵出身,吃穿用度当然与普通士兵不一样,但棉衣一上手他就摸出与普通的棉布不同,格外细滑平整。
朝廷这次怎么如此大方,这一批衣物得花不少钱吧?
送东西来的官员上前见了个礼,高谈阔论将大家好一顿夸,侯爷领着众将士保家卫国,才让我等能有太平日子,这些棉衣都是各家各户捐赠出来的,并没花朝廷的银子,这一批是一万五千套,后头还在赶制,下一批预计过十天半个月也能送来了。
镇远侯表示不信,什么时候达官贵人们也如此大方了?就算捐钱就算了,还会捐棉衣?一万五千套做了多长时间了?
那官员一脸得意地说:您怕是还没看到最新一期的报纸,上头列明了朝廷收到的善款,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呢,为了赶制这些棉衣,沈大人发动了全城的女眷,这些才花了几天时间就做好了,下官离京的时候,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下一批数量只会更多,沈大人说了,务必要让每个将士们都穿上暖和的棉衣,我们无法代替将士们上战场杀敌,只能做好后方保障工作,让将士们无后顾之忧。
不少士兵听到这话眼眶都红了,尤其是新兵,他们本就是受了报纸的感染才积极参军的,来了后吃了不少苦,还亲眼看到不少同袍死在战场上,说不后悔是假的,但见到这些厚实的棉衣以及听到这番话,他们总算觉得这趟来的值了!
下官还带了不少长安城兵士的家书,也不知如何找到他们,不如就交给侯爷代为转交。 镇远侯点点头,有劳了。
他去翻看了那些大袋子,发现果然都是非常新的棉袄,上手摸着也格外暖和,虽然不是全部用细布,但已经非常不错了。
咦,远儿,我瞧着这个怎么是咱们家的族徽?镇远侯无意间看到一件棉衣下摆绣了个简单的图案,与他们的族徽非常相似。
曹世子接过一看,震惊道:父亲,这就是咱们家的徽记啊,连这纹路看着也眼熟的很,似乎是母亲身边大丫鬟的手艺。
副官大笑道:那真是巧了,还未告诉侯爷,此次朝廷官员府里也帮了不少忙,镇远侯府的女眷应该也亲手做了棉衣,有些人家就在衣裳上做了记号,说是万一家里人看到了,也知道这里面有她们的一份功劳。
镇远侯许久不曾回京了,对家人的思念在此时达到了顶峰,摩挲着那个族徽红着眼眶说:是,她们功劳甚大,等大军凯旋,本侯一定上书给她们请功!哈哈既然只有一万五千套,那先分给前锋营,晚上宰十只羊,大家好好饱餐一顿,明日就去把那群龟孙子赶回草原去!
吼吼!侯爷威武!皇上威武!
必胜!必胜
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这一点沈嘉上一世就知道,尤其当长安城外的百姓也得知可以帮忙制衣后,不少闲置在家的妇人都来帮忙,一套还能领十文钱工钱,只要做上十套,今年过年就能裁衣吃肉了。
富贵人家的女眷做了几套就不耐烦了,到后来反而是普通百姓成了主力,她们没日没夜地赶工,速度快的一天就能缝制一套出来,中途要不是没有棉花了,说不定一个月就能赶制出十万套棉衣出来。
这天,长安下了第一场雪,杨森在夜里到沈府找沈嘉,问他:嘉嘉,你觉得姐夫办个制衣厂如何?
沈嘉以为他想接这次的生意,摇头说:此时离过年还有段时间,冬日农闲,民妇就能在年前赶工完毕了,暂时不需要制衣厂帮忙。
不不,我不是要抢这次的生意,是嘉嘉你给了姐夫启发,让我看到了女子的价值,我仔细算了一下,像你这样从外头购进棉布和棉花,再请人制衣,成本比他们自己出去买布买棉花自己做还便宜,如果我办个制衣厂,明年就做一批棉衣出来运到各地去卖,成衣可以款式多样,还不用他们自己动手,价格也不算太贵,应该会有人愿意买的。
沈嘉听明白了,棉花和棉布大批量进价,价格比市场价低不少,工钱也不算高,一套棉衣成本价还不到五十文,确实比百姓自己做便宜,但这生意也不是稳赚不赔,这次是朝廷急需,商家也没抬价,甚至因为是军资,价格比平时低了一成左右,如果你要做这笔生意,成本价还得算上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首先场地费就不少,运费也得加一些,成本就得到七八十文了,你定价也不能超过一百文,太贵了普通百姓买不起,富贵人家又嫌弃这普通的样式,也得好好合计合计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