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爱的孙子和长女在旁,太后倒没有对皇帝恶语相向,但也不与他交流,拉着长公主的手细心问她这几年过的如何。
哀家早让你回来,你偏不,驸马病重更该回来,这宫里的太医总比外头的郎中强。
母后教训的是,只是驸马心知时日不多,想在家多陪陪家人,家人也不舍他上京。
太后又问:你们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高家可有说什么?
本来是想从族中过继个孩子来当嗣子的,只是女儿觉得没必要,人死都死了,还折腾那些做什么?皇家公主,自然是不屑于给别人养孩子的。
高家想过继倒也无妨,就让他们家养着就是了,也算给驸马一脉留下根,至于你,回来后寡居一段时日,等一年后再嫁也不迟。
长公主闻言却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淡淡地说:先不提这个,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太后看着身边这几个亲近的人,只觉得心里发苦,她生养的三个孩子怎么一个比一个形单影只,看似身份尊贵,却一个个子嗣不丰,这可不是欣盛之象啊。
赵璋在慈宁宫吃了一顿没滋没味的饭,感觉胃里灼烧的厉害,回御书房没坐多久就吐了,吓得整个宫廷以为皇上被人下毒,太医院所有太医都在御书房外待命。
赵雅还没出宫,听到消息扶着太后急匆匆地赶来,看皇帝被安置在御书房后殿中,大怒:皇上龙体欠安,怎么能随意放在这里,他平日住的宫殿呢?
杜总管得知几位主子到来,怕底下的人办不好事,亲自来迎接,闻言笑着回答:回公主殿下,皇上登基后勤政,每日需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到深夜,因此多数时候是住在这里的,刚才事发突然,大家便不敢挪动。
赵雅暼了眼站在前排的皇后,讥讽道:皇后娘娘不是独断专宠吗?怎么连皇上也照顾不好,本宫看,不如趁早选秀,总有人能照顾好皇上。
皇后刚才只是去慈宁宫露个脸就回来了,凤禧宫离御书房更近,因此她比太后一行人早到了片刻。
魏锦容听她嘲讽自己并不生气,这宫里的荣宠也不是一个公主能左右的,笑道:此话妾身与皇上说过无数次了,可皇上勤政爱民,勤俭节约,不想太铺张,因此选秀一事一直耽搁着,皇姐既然回来了,可要多劝劝皇上,臣妾不能给皇上开枝散叶,心里着实不安的很。
她暗暗翻了个白眼,有本事自个说服皇上去,朝她发火有什么用?又不是她拦着皇上不选秀的。
一时间,站在门外的几人都想到了同个问题:要劝说皇上选秀到底有多难?这一点只看前朝大臣们的努力便知道了。
等洪院使出来,太后喝止了她们的争吵,急忙问:皇上如何?
洪院使朝众位行了礼,大声说:主子们请放心,皇上只是昨夜着了凉,肠胃不适罢了,今日吃的过于油腻才会呕吐,只要接下来两三天吃素淡一点即可。
长公主皱着眉头发怒:堂堂天子竟然会着凉,底下伺候的人真是该死!
守候在御书房内外的下人个个噤若寒蝉,深怕长公主一怒之下拿他们立威,只要是宫里的老人都知道,这位公主殿下可比其他几位公主难伺候多了。
魏锦容第一眼就不喜欢赵雅,淡淡地笑道:皇姐教训的是,这宫里的下人不得力也是本宫管理不当造成的,事后本宫会亲自上折子给皇上请罪。
赵璋躺在床上听着外头的嘴仗,只觉得头也疼起来了,宫里才这么几个女人他就觉得聒噪了,真要按她们的意思广纳后宫,自己岂不是每日都没安生日子过?
而且他自己知道这场病是怎么回事,昨夜和沈嘉一起睡的时候被卷了被子,虽然屋里烧了地龙,但寒冬腊月的,还是有点受寒了。
这本是小事,但如果长公主要抓着不放,很容易就扯出沈嘉来,所以他高声说:朕无事,母后与皇姐回去吧,皇后留下照顾朕就够了。
洪院使立即说:皇上身体还虚弱着,要多休息。
太后叹了口气,叮嘱了众人一番,拉着长公主回去了。
等进了慈宁宫,长公主才焦急地问:母后,皇上不纳妃是否当真是因为与臣子有染?
太后点点头,感慨道:此事确定是真的,否则这后宫里怎么可能只有皇后一人?他要是真喜欢皇后又怎么可能十天半个月都不进一次后宫,就连其他妃嫔都被他遣散了,如今连个孩子都没有,他这是疯魔了!
您就没做些什么?长公主觉得太后也有责任,否则哪家的孩子能这么任性,为了个男人连传宗接代都不管了?她起初接到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太后夸大了呢。
他要是能听我的就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因为蒲家的事情,皇上与我离了心,如今不过是顾着孝道不敢动我罢了。 长公主心惊不已,您可是他母后,他怎么会?怎么敢?
太后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他为了个男人连外祖家都灭干净了,还有什么不敢?
太后将蒲家灭亡的事情归咎到沈嘉身上,外人不知道,还真以为皇上是为了保住情人才将知情的人灭了口。
长公主虽然知道这话有假,但也不会去纠正,只是坐下与她商议该如何解决这件事。
这沈嘉到底是什么人物,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如此魅惑主君是要遗臭万年的吗?真断了皇家的传承,满朝文武也饶不了他!
皇上有意立庭哥儿为太子,如今悉心培养,且在文武百官面前透过口风了,大臣们又能拿他怎样?
您可有找那沈嘉说过?想他一个小地方来的小人物,威逼利诱总有办法能让他主动离开皇上吧?
他如今风头正盛,官位越来越高,口碑也好,岂会甘心放弃这大好前途,恐怕就是许他金山银山也说不动他的,至于威逼你可知皇上连暗卫都送到他身边保护他了,当初你外祖父不是没动过这个念头,只是没成功罢了。
赵雅更加震惊了,这这太荒唐了!他当初未登基时并不是如此固执不通情理之人啊。
太后也觉得这个儿子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捂着脸哭诉道:人心易变,他这是为了个男人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你刚回来,可别拿这事去烦他,否则他怕是连你也要恨上的。
御书房内,魏锦容端庄地坐在床边,看到宫女端了药碗来,犹豫着要不要做一回贤妻亲自喂药,结果后者没给她表现的机会,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仿佛喝的是杨枝甘露而不是苦哈哈的药。
等漱了口,皇上挥退下人,只留魏锦容一人,开门见山地说:皇姐此次回来必定会与太后统一战线,皇后可不能掉以轻心,该多关心关心皇姐才是。
魏锦容微微一笑,歪着头看他,戏谑地问:皇上还会怕长公主?
不是怕,只是不想她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情来。
可皇姐住在公主府,若是她不进宫,妾身也拿她没辙啊,何况她一介女子,总不能去找沈大人的麻烦吧?
公主府里的人都是你安排的,该如何做不用朕教你吧?
这是自然,只是公主殿下自幼在宫里长大,什么手段没见过,光靠几个下人哪能看得住她?不过臣妾有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