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返回宫中,宫里已经设了宴席,款待有功将士,还有美酒美食如流水般送出宫外,送到营帐中犒劳军士。
镇远侯随着圣驾回宫,跟随他一起进宫的还有曹世子和军中高级将领们。
等各方落了座,赵璋这才有机会和镇远侯说话,君臣一别多年,再见面总是感慨的。
镇远侯无疑是今夜的主角,位置安排在皇帝的左下方第一个位置,在他对面则是睿亲王。
赵璋看着镇远侯满经风霜的脸庞,招人来伺候他梳洗更衣,解下厚重的铠甲,换上锦衣华服,稍微收拾一番,镇远侯便成了风度翩翩的中年美大叔。
沈嘉心中感叹:这曹家人的相貌真是得天独厚,一家的帅哥!
末将总算幸不辱命,守住了边关!镇远侯看着这满堂奢华,心情也放松下来。
镇远侯辛苦了,此次回京不如在家多休息一段时日,料想边关短期内不会有战事了。赵璋体贴地说。
确实要休息一段时日,家里新添了几个小子都还没见过呢,臣此次回来就不想走了,想提早致仕,留在家中含饴弄孙。
赵璋不知他是真心这么想还是试探自己,毕竟镇远侯手握重兵,历朝历代都会受帝王猜疑,会担心功高盖主也正常。
他真心实意地说:这可不行,边关怎可少了镇远侯?何况尔刚过不惑之年,可还不到享福的年纪啊。
镇远侯抹了一把眼泪,多谢皇上看重!可是臣久在边关,落下了满身伤痛,虽然才中年,身体却不顶用了,若皇上信得过我儿曹瑞安,倒是可以让他在军中历练几年。
世子文武韬略自然是该重用的,还请爱卿多带一带,等他能独当一面再退二线不迟,此次回来,就让洪院使替你好好调养身体,该用什么药尽管从朕的内库中取,务必养好身体,大晋百姓还指望着战神庇护他们了。
镇远侯感受到皇帝对曹家的信任与看重,心里一松,只觉得多年的辛苦都值得了。 在回来前,身边的人没少提醒他,担心朝廷过河拆桥、卸磨宰驴,他虽然觉得皇上不是如此心胸狭隘之人,但也不敢保证成为帝王的赵璋是否还记得当初送他出城时说过的话,帝王多疑,他本是不敢抱希望的。
所以刚才他才半真半假地提出交出兵权,如果皇上同意,他便将军权交到心腹手中,自己能在长安颐享天年也不错,如果不同意,自己这把老骨头就再去西北折腾几年,总能替大晋再守几年边关。
但皇帝的回答让他很受用,且他知道,次子在朝中身居高位,这也是皇上给曹家的体面和安抚。
来,先不说这些,朕敬众位勇士一杯酒,多谢各位勇武无畏,替大晋守住了国门,替朕守住了江山,替百姓守住了安稳生活,朕,先干为敬!
群臣也跟着给武将们敬酒,这一刻,文官们拿出平时老练的口才,将一众武将捧的高高的。
满堂温馨,君臣同乐,又有美酒佳肴,舞蹈佳乐,令人迷醉。
第一百二十五章 弹劾与反弹劾
下雪了!这该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了吧?又是一年年关,今年因为打了胜仗,长安城内早早就洋溢着喜庆了,商家趁机搞起了大促销,商品价格比往年便宜了许多。
当然,这也是因为今年商税改革已经开始实行,商人们利润有所提升,交的税收少了,自然乐意把价格降低些。
年底买布做新衣的百姓很多,杨森的布行趁机进了一批普通的各色棉布,以极低的价格卖出去,如果家中有人参军,凭着证明还可以打五折,等于半卖半送,赢得了百姓的赞誉,连报纸也大篇幅地宣扬了这件事。
报纸的广告版块已经做出来了,第一期果然是给了杨氏布行,百姓们可不知道什么叫广告,只知道这家布行竟然能上报纸,那必定是物美价廉的,加上各种活动展开,这个年,杨氏布行大赚了一笔,名与利都有了。
但生意这回事有人赚就有人亏,杨氏布行自然也触动了其他布行的生意,很快朝中就有御史弹劾沈侍郎,说沈侍郎滥用职权给亲戚谋利,否则一家小小的布行如何能上得了报纸?
这话不用沈嘉反驳,吴大学士立即站出来证明:报纸上开出广告模块是本官决定的,消息也早已放出去了,只是这第一期被杨氏布行先预定了而已,对方可是足足交了十两银,银货两讫的买卖,怎么就算滥用职权了?再说了,报纸是本官主审,要滥用职权也是本官才是。
不少亲近沈嘉的大臣都笑了起来,沈嘉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又得皇上宠信,私底下不服他的大有人在,还有人私底下骂他佞臣呢,既然是佞臣,这点小事必然是伤不到他的。
皇上听都没听,直接让那御史退下,朕赋予都察院监察百官之权,要的是真凭实据,而不是黄口白牙信口胡诌,等找到了证据再来弹劾沈侍郎不迟。
皇上,沈侍郎敢保证自己没有为杨氏布行提供便利以谋取利益吗?若他敢保证,老臣立即道歉!
沈嘉走到他身旁仔细盯着他看了几秒,从他的头发丝看到了脚上的鞋,嗤笑一声:王老大人,您一个月俸禄多少?
沈嘉曾在户部待过,知道每个级别的官员拿多少薪水,他指着王御史脚下的鞋子问:王老大人脚上这双鞋应该是用最上等的犀牛皮缝制的吧?据本官所知,全京城只有一家鞋行卖犀牛皮制的靴子,那价格啧啧,王老大人哪来的钱啊?
哼,自然是家中产业所得。
说得好,那王大人家中的产业多做些什么买卖?您贵为四品御史,又长着一张利嘴,全长安城的人都不敢得罪王家,您家的管事在外头何等威风,为了垄断这犀牛皮靴子的买卖,可是打压了好几家商行呢,论滥用职权,本官哪里比得上王老大人?本官无非是亲手帮姐夫选了商铺,亲手帮他布置了一下,怎么到您嘴里就成滥用职权了?
沈嘉转身朝皇上拱手说:启禀皇上,臣也有奏本呈上,臣虽非都察院官员也非锦衣卫,但发现朝中官员管家不利,纵容家仆破坏市场规则,为谋利随意陷害对手,恶性竞争,甚至利用官威随意给对手安排罪名,此等恶行,臣实在看不下去!
赵璋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滑到那王御史的脸上,深有感慨,也不知道今年都察院走了什么背运,御史一个接一个的出事,昨日他们就知道王御史要对沈嘉发难,这些证据还是锦衣卫亲自查证的。
但他只能当不知情,问:是哪位爱卿如此公私不分?
众人皆明白,这沈嘉说的就是王御史,可这也太玄乎了吧,明明是沈嘉被弹劾,怎么转个身王御史就受难了呢?
听沈嘉的意思可不像是信口胡诌啊。
王御史火气直冒,指着沈嘉怒斥道:沈嘉,你可别血口喷人!
沈嘉从袖中抽出奏本,让内侍上呈皇上,然后揣着手看他,王老大人,您不如回家问问你夫人与管事,看看是否有此事,远的不说,就本官成亲那天前后,贵府的管事为了谋夺陈家一名手艺精湛的老师傅以及陈家的秘方,设计了一局仙人跳令陈大老爷身陷囹圄,最后曹大人秉公处理释放了陈大老爷,却找不出幕后真凶,只拿了一名小管事顶罪,那小管事就是您府上管家的外甥,那老师傅最终也人间消失了,秘方到了谁手里您知道吗?
王御史更加不信,随便来个人都与我府中之人攀附亲戚,那犯事的人多了去了,凭什么认定是府上管事设计陷害旁人?
多说无益,交给大理寺查一查就知道了。
不等王御史说话,皇帝已经发话了,就交由大理寺查实,王爱卿先在家休养几日不必来上朝了。皇帝一句话就卸了王御史的官职,众人低下头不敢求情,这时候求情也太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