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臣本乃世外之人,此生惟愿与山水相伴,臣年轻时有妻有子,后因后宅不宁家破人亡,这才躲到方外聊度余生,臣站出来是想说一说臣的一点看法。
您请说。
曾言礼在大殿之上走了一圈,将之前有弹劾沈嘉的官员都看了一遍,然后指着其中一名三十几岁的文官问:我记得你,你是吏部的吧,当初老夫入朝是你替老夫引得路。
是是,曾先生记性好。那官员只是吏部的一名郎中,位置靠后,平时是没什么机会开口说话的,沈嘉未入仕前他就站在这儿了,然后他眼看着那个年轻人一步步地从下到上,从与自己平行到自己够都够不到的位置,说心里不妒忌是假的,但人家有皇上这个同门师兄弟,自己肯定是比不上的。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沈嘉与皇上竟然是那样的关系,妖孽媚主,行那肮脏之事,靠身体获得的宠爱,可耻又可恨!
就冲着胸中这口恶气,让他胆大了一回,弹劾沈嘉言行失德,不配为官!
瞧你的年纪,家中有妻有子吧?
那官员不明所以,点点头,自然。
你们夫妻二人感情可好?家中妾室通房几人?
这曾先生为何如此问?
不能说吗?曾言礼个子不高,背微微有些弯,头发白了大半,哪怕穿着官服也脱离不了一个丑字,可他只要站在那,就无人在乎他的外貌,无人拒绝他的问话。
下官,下官有妾室三人,通房通房不记得了。一滴冷汗流了下来,众大臣面露疑惑,想知道曾言礼的用意。
哦,也就是说,你夫妻二人的感情着实一般,也许连一般都算不上,你享受的是美人之乐,难怪不懂感情一事。曾言礼叹了口气,往回走,又逮着一人问了同样的问题,三妻四妾本就常事,在朝为官者更是寻常,甚至谁家如果只有一个妻子没有美妾还会被人嘲笑。
曾言礼说:老夫年纪大了,对情爱一事有自己的看法,世人皆爱美,男人尤甚,你们爱美可以纳妾,搜罗美人,皇上同样爱美,沈大人真乃老夫这辈子见过的最俊美清隽的男子了,若是老夫年轻三十岁,说不定也要追求一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许你们好色,皇上堂堂一国之主,喜好个美男子有什么问题?他色令智昏了吗?他因色误国了吗?沈嘉可曾仗着这层关系为非作歹?在老夫看来,皇上能因一人放弃后宫,专注于朝政,勤勤勉勉,甚至二人相辅相成,这乃国之幸事,民之幸事!
曾言礼一番话说的朝臣目瞪口呆,这番话如果是从武将那等粗俗的人口中说出来还没什么,但一个儒雅饱学的文士,竟然说皇上宠爱一名男子是国之幸事民之幸事?这是何等疯狂? 疯了!疯了!曾先生怕不是皇上特意请来愚弄我等的吧?您的大名与您的德性不符,名不副实了!
此话不妥,阴阳结合,子孙后代,这乃人之常伦,曾先生这是连常伦都要违背了?
真是天下奇闻,竟然有人赞同皇上重用佞臣之流,曾先生真是厚颜无耻之辈!
朝臣你一言我一语讨伐曾言礼,他淡然自若,走到最前方,问了徐首辅一句话:首辅大人,您觉得,为君者最重要的是什么?
?作者闲话:(缓了两天情绪,准备完结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南下
徐首辅还没查出来这件事是谁泄露出去的,不管是谁,他都要骂一句蠢货!
如今沈嘉离京外放,多好的机会啊,他原本是打算循序渐进慢慢让皇上忘掉沈嘉的,等沈嘉成了过去,再对付他不迟,谁知道有些人比他心急多了,又是催着纳妃又是将此事大白于天下,甚至还要在朝会上弹劾沈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沈嘉才离开几天啊,这时候正是皇上思念最深的时候,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是找死吗?
他弹了弹衣袖,做了个揖,回答道:曾先生,您这个问题问的好,在老夫看来,为君者当以仁德为重,天下苍生、江山社稷,只有皇上心怀仁义,才能照顾到万千生命。
曾言礼听他说完就猜到他的心思了,徐首辅这是不准备向皇上发难了,果然,能走到这个位置的老狐狸都不是冲动之辈。
要让皇上放弃沈嘉有很多种方法,但这种逼迫式的方法绝对是最蠢最笨的,而且只会激怒皇上,事倍功半。
那下官来说一说自己对此事的看法,此事下官也有所耳闻,但流言这种事多是空穴来风,或是有心人捏造出来的,可有人有实证?曾言礼看向文武百官。
这种场合,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有证据?除非抓奸在床,否则谁敢断言这二人一定是那样的关系?
众人哑口无言,曾言礼叹了口气:哎,原来闹了半天是误会啊,罢了罢了,都散了吧,等有了实证大家再来辩论此事是否合理合法不迟。
曾先生礼部尚书楚荣威忍不住反驳道:此事传的沸沸扬扬,说是空穴来风未免牵强他小心翼翼地往龙椅上瞥了一眼,看不清皇上的神色,但不高兴是肯定的,可是作为朝臣,并非只是一味的迁就皇帝,该他们挺身而出的时候绝不能退缩!
否则千百年后,史书会如何评价他们呢?一群助纣为虐的奸臣?还是一群无能胆小的昏官?
此事应该不难查证,只是有这个必要吗?
王尚书附和道:此事皇后娘娘必定是知道的,问一问就知道了。
咳。龙椅上的男人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下高台站到楚尚书面前,不必查证,朕认,不过那又如何?他冷笑一声,从众臣身旁走过,走出了金銮殿。
杜富成高喊一声:退朝!然后带着人追了上去。
一句话掀起轩然大波,传言是一回事,正主盖章定论是另一回事,他们之前弹劾沈嘉多少是抱着一点侥幸的心态的,如今却恨不得把刚才的话说的更重一些才好。
曾先生,你也听到了,怎么说?楚尚书愤怒地质问曾言礼。
这能怎么说,是真的就真的呗,说起来,那二位的事情也不是第一天吧,以前不也没发生过什么大事吗?为何如今沈大人离开了,各位大人反而心急了呢?
这是什么话?以前不是不知道吗?
不知道吗?曾言礼一副了然的表情看向大家,这事情大家以前都不知道,那为何沈嘉走了就全都知道了?总是有人传出来的吧?那为何又要选这个时机?选沈嘉在朝时不是更好吗?
好了,此事不急于一时,物极必反,我们也该给皇上一点时间,沈嘉这一去三年内都不可能回来,从长计议吧。徐首辅一锤定音,摆摆手让大家散了。
朝中发生的事情沈嘉没过几天就收到消息了,他看了一眼弹劾他的朝臣名单,好些人他甚至连话都没说过一句,有些平日还有所往来,但这结果并不意外,甚至有些人没在名单里才叫他吃惊。
大人,这件事故意选您不在的时候爆发出来,恐怕是有人故意针对您的。潘辰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