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初桃捂着脸颊,摇了摇头。
“先帝命人送了两大盒饴糖,命本宫一炷香内当面吃完,便是本宫吃到吐,哭着求饶也不心软。至此以后,本宫这辈子都忘不了那种滋味。”纪妧语气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眼底却蕴着铁血决绝的坚忍。
她告诉纪初桃:“永宁,你见识得太少了,是该长点胆量。”
可这和一群男人有何干系?
似是看出了纪初桃的心声,纪姝笑得颠倒众生:“阿妧的意思是,只有经历了争奇斗艳的春天,才不会被一朵花迷住了眼。用过的男人多了,才不会被男人骗呐!”
“可这也太多了!”纪初桃打心底里抗拒。
她对爱情和婚姻尚存期待,唯愿真心换真心,而不是这样的露水风流!
“小废物,这么点人算什么?顾及你年纪还小,我未曾放开手脚去挑呢。”折腾这么半日,纪姝也累了,掩唇打了个哈欠,随意点了一名长相乖巧俊秀的少年,道:“你来,给三殿下敬酒。”
那少年应了声“喏”,跪地前行取了酒壶斟酒。
纪初桃刚要拒绝,便听纪姝道:“不许拒绝。”
少年双手奉上酒盏,道:“三殿下请。” 这少年低眉顺目,面若敷粉,声音也好听,纪初桃本不想拂了他的盛情,深吸一口气去接酒盏,却在见到少年翘起的小尾指时彻底破功,硬生生打了个哆嗦。
她竟不知自己如此挑剔,到底接受不了那根优雅翘起的兰花指,匆忙起身道:“我忽来腹痛,不堪饮酒,姐姐们先喝,我去去就来!”
说罢顾不得众人神情,转身逃遁而去。
这里不是永宁宫,到底陌生,纪初桃沿着回廊漫无目的地走着,寻了个僻静无人的水榭坐下。她摸了摸尚且余烫的脸颊,长舒一口气。
阿昭说得不错,这份惊喜她的确难以消受,也不知二姐是怎么做到在那么多男人间游刃有余的。
男人又有什么好的呢?不如美食华服来得自在。
正想着,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她扭头一看,原来是纪昭不放心,偷偷跟了过来。
“三皇姐,你还好罢?”纪昭亦在凉亭中坐下,欲言又止。
“皇上去陪大姐罢,我没事。”纪初桃扭身趴在雕栏上,看着池中发黑的几株莲蓬。
纪昭也学着她的样子趴在雕栏上,问:“三皇姐不喜欢那些面首么?”
纪初桃尚未适应“面首”一词,脸一红,认真道:“皇上不要说这种话。”
纪昭倒不觉得有什么,继而劝慰道:“朕明白二皇姐的意思。咱们这样的人,一出生就处在了漩涡的中心,可三皇姐太干净了,而专一痴情恰是天家大忌,会缚住你前行的道路。”
纪初桃有些惊讶于一向软弱的皇弟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连你也这般认为?”
纪初桃并不觉得“爱”这个字眼儿有多么罪恶羞耻,想起梦里洞房花烛的情景,她禁不住赌气道,“你们怎知,我没有命定的良人?”
“良人?”纪昭来了兴致,“是谁?”
纪初桃抿了抿唇,将那个名字咽下,哼道:“总会有的……”
“不会是……祁小将军罢?”纪昭弱弱试探,一语中的。
纪初桃倏地直身看他,满眼狐疑震惊。
纪昭挠挠头:“很难猜吗?三皇姐见过的男子中,出色的也就他一个罢。”
看来那场波诡云谲的庆功宴,的确让所有人都记住了她与祁炎的交集。
纪初桃也说不出自己对祁炎是个什么感觉,只是梦中英雄救美和洞房花烛的画面挥之不去,让她越发在意自己与祁炎究竟会经历些什么。
可现在这僵局……
她苦恼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也难怪三皇姐不喜欢那些面首,论容貌气质,他们加起来都比不过一个祁炎呢。”纪昭安抚她,又叹道,“只可惜祁炎深陷囹圄,怕是凶多吉少。”
一番话说得纪初桃越发揪心。
若祁炎真死了,那梦里的一切都会翻转不说,就连大姐也会因此事而背负污名,动摇民心。
正想着该如何解开这个死结才好,一旁的纪昭却是眼睛一亮:“三皇姐若真喜欢祁小将军,倒可以救他!”
“我?”纪初桃指了指自己,随后摆手道,“不可能的,大姐根本听不进我的话。” “大皇姐是不是要收祁家的兵权?”纪昭问。
纪初桃点头。
“三皇姐是否真心想救他?”
疯狂点头。
“那还不简单,你向大皇姐提议,招祁炎做驸马嘛!”纪昭兴冲冲道。
“这怎么成?”纪初桃泄气。
都道强扭的瓜不甜,何况当初祁炎宁可得罪大姐入狱,也不肯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