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的妻,是新妇,亦是他要用一生去追逐守护的女子。即便没有三书六礼,没有红妆铺路,即便只是昙花一现的过家家……
今夜良宵三碗酒,自此生生世世,他亦会把命都给她,为她所向披靡。
第三碗酒,祁炎温柔地扳过纪初桃的身形,引导她与自己相对而立。
举碗对饮,礼成。
众人欢呼,自发围着这对被天神祝福的新人,手拉手载歌载舞。
后劲儿上来了,纪初桃辣得吐了吐舌头,唇上沾染些许浅金的酒渍,在火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祁炎的唇色也因酒意而泛起血色,比平日更多了几分俊美。他目光灼灼地抬手,略微粗糙的指腹轻轻替她抹去唇上的水渍,姿态洒脱而又撩人。
也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羞怯,纪初桃的脸颊连着眼尾皆泛起一层艳丽的桃红色,抹了胭脂般可人。她也笑着抬手,轻轻替祁炎拂去肩头粘着的纸屑。
祁炎捉住了她软若无骨的腕子,细细摩挲,轻轻捻着,声音带着酒意的沙哑,确认般问道:“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么?”
纪初桃面红耳赤,眼睛却很亮,颔首道:“知道的,成亲。”
祁炎对这个答案甚是满意,低笑一声,忽的搂住纪初桃纤细的腰肢将她高高举起,当着众人的面玩闹般转了一圈,复又放下。 双脚离地的失重感刺激无比,纪初桃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还未缓过神来,又被祁炎大力拥入怀中。
“我们成亲了,殿下。”他们在人群鼎沸中相拥。
祁炎自顾自闷笑一声,极尽愉悦,扣着她的后颈低语:“大殷的三公主殿下,是我的女人。”
低哑醇厚的声音撩过,纪初桃从心尖涌上一股酥软,几乎被祁炎强劲如鼓的心跳震得耳朵发麻。
凛风拂过,雪无期而至。
塞外的雪不似中原轻柔,而是厚重凌厉的,伴随着呼啸铺天盖地席卷,不一会儿便让人的眉梢鬓角染上霜雪。
花灯吹灭了几盏,祝神节也到了尾声,祁炎拉住纪初桃的手,任凭热度随着指尖攀爬,暖上心窝。
祁炎眉毛眼睫上凝着雪花,看上去冷硬而又凌寒,可偏偏眼神温和恣意得能滴出水来。他重新蒙好纪初桃的面纱,遮住那张过于招摇美丽的脸,这才扬着唇线道:“走,找个地方避雪。”
二人去了一家客栈。
弥城的客栈皆是土墙砌成,只二层楼高,看上去又矮又厚重,其貌不扬。然而推门走进大堂中,便被扑面而来的酒肉香和歌舞声笼罩,热闹靡丽不似凡间之物。
卖酒的胡姬扫了眼祁炎颈上的白丝巾和纪初桃手中的花球,随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热情向前朝他们躬身行礼,用胡语说了句什么,随即招手示意他们二人上楼。
胡姬将他们领去二楼最里间的大厢房,推开门,只见花枝灯盏明亮如昼,波斯地毯一直从门口延伸至轻纱飘舞的圆形胡床前,整个房间色彩靡丽而不纷杂,充满了缱绻热烈的异域风情。
胡姬交代了祁炎几句,这才朝纪初桃露出一个暧昧的笑,一手按胸行礼告退。
纪初桃正好奇地打量着墙壁上所绘的彩图,边塞人热辣大胆,连图上的神女都是丰腴艳丽的,衣裳少得可怜,几乎只用几块轻纱堪堪遮住重要部位。仔细一看,壁上神女的身边,还围绕着一群同样赤膊的年轻男子……
纪初桃莫名有些脸烧,想起了二姐曾经赠送的那些避火图。
“在看什么?”祁炎低沉而又压迫感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纪初桃忙转身,欲盖弥彰地推他:“没什么,不要看。”
那神女的衣裳太少了,不能给祁炎看!
见她如临大敌,祁炎挑了挑眉,大概知道怎么回事,负手给她解释道:“画的是大弥神罢。北疆人崇敬的婚姻生育之神,和中原的女娲有着同等地位,并非什么不能看的秽物。”
祁炎好像什么都懂,认真解释的模样格外吸引人。纪初桃摩挲着怀中的花球,情难自已地揣测:那他对夫妻间的那些事,也了如指掌么?
回想起曾经梦中的那些片段,她脸不争气地红了,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又想什么了?”祁炎取走她怀中的那只花球,搁在案几上道,声音残存着撩人的沙哑。
纪初桃满身奶酒香气,岔开话题道:“方才胡姬和你说了什么?”
祁炎道:“她说在烧热水,让咱们好生洗个澡。”
纪初桃“噢”了声,想起什么,又道:“我们好像,还未付住店的银钱。”
祁炎笑了声,那笑闷在胸腔中,显得格外低沉。
今晚他真的很开心,笑了很多次。
“被大弥神祝福的新人,新婚当夜无论去往弥城的哪家客栈,都是无需付钱的。”祁炎慢条斯理地说着,将“新婚当夜”几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纪初桃没忍住抿了抿唇,很轻地噗嗤一笑:是啊,她与祁炎成婚了,像是做梦一般。
“笑甚?”祁炎揽着纪初桃的腰肢,俯首问道。 纪初桃只是笑着不语,满目柔情,眼睫如蝶翅扑闪。
笃笃——
门被人叩响,是胡姬派来送热水的人。
祁炎解了大氅和护腕,挽起袖子露出一截有力结实的小臂,替纪初桃调好水温,这才放下空桶道:“殿下先沐浴。”
“你不洗么?”纪初桃甫一问出这番话,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尖。
说得好像是邀请他共浴似的!
虽说之前也一起在汤池中泡过,但大多时候是祁炎在伺候她,且那池子大得很,不似这个浴桶狭小。若两个人泡进去,非得肉贴着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