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2 / 2)

不知耗了多久,他方停笔,看向谢衍,“我心头之疾,当作何解?”

第29章 我曾经有执念的那个,不……

“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道理,大人这么多年,还未想明白么?”

“系铃之人倘若还在,又何来心疾?”

“这便要问大人,这强留下的,到底是谁的执念?”谢衍面上尤带着笑意,字句间却隐隐携了几分压迫感,他慢慢问道:“是东南王宸桉的,还是你的?”

璀错听着两人打哑谜似的你来我往,只眯着眼打量了谢衍一眼。

她就寻思着,他好好一个妖族少君,跟着她来下界凑什么热闹。果然是无利不起早——单听他这话说的,他来下界必然是有他自己的算盘。

不过她也没多计较,两人各有来意,那便搭个伙,各办各的事儿罢了。

妄邪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周身灵力波动,带着些阴森森的凉意。

“你究竟是何人?”

“替上面办事罢了。”谢衍抬手往上指了指,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大人心里想必已经有了答案,不然今日,又如何能放我等活着进来?” “灵滩的灵潮已后继无力,隐有枯竭之兆。”说到这,他瞥了璀错一眼,将“常人”两个字咬的极重,“常人兴许瞧不出虚实,大人也要自欺欺人下去?”

璀错默默白了他一眼。

妄邪的灵力陡然一收,画得再好的美人皮也显出疲态,他叹息道:“是他的执念,又何尝不是我的。跟我进去罢。”

趁往里走的这个空里,谢衍给璀错传音解释了一番。

下界不比其余两界,消息一向埋得深,闭塞得很,兼之这事儿说来也算东南王的丑闻,更是得藏着掖着的。

现任的东南王宸桉,乃是夺了其兄之位。

约莫五百年前,当时的东南王暴毙,那位东南王是位女子,留下二子一女。有传言是宸桉弑母夺位,后被其兄长反杀,但后来宸桉好端端地出现在人前,传言的后半段不攻自破,但其母是不是丧命于他手,便没人知晓了。

宸桉为人喜怒无常,却天赋极高,本也没多大岁数,一身修为却精厚,就连鬼王也曾留意过他。

这样的人若一心想做成什么,哪怕是众叛亲离不得善终,也会做到。

是以他最终逼得兄长宸翊禅位,他便成了新的东南王。

后来,宸桉和宸翊的妹妹千澜从某日起便再未出现过,再后来,宸桉也不再露面。

直到如今。

这其中不少蹊跷,但除了当年亲历过的人,怕是再无人知晓了。

能知道这些,已很不简单。璀错思衬了一会儿,他说是替上面办事,上面这人又对下界秘闻也略知一二,于是她直白问道:“所以,你来此,是替神君办事儿?”

谢衍没再同她传音,璀错便当他默认了。

怪不得他对神君多有维护,偶尔说起来时,她说两句神君的不好,他脸色便黑下去,敢情儿是他上头的人。

三人一路往里走,过了两道暗门,又进了一道结界,才算是到了。

偌大一间屋子,地面用的是千年玄冰,雾气袅袅升起来,氤氲在屋子的下部,与天宫云境有几分相似。

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正中间放着一张寒玉榻,榻的正上空最顶上,虚浮着什么,流光溢彩。这是屋子里唯一的光源。

但屋子四处是冰面,不断反射着光芒,倒也亮堂。

榻上有一人静静平躺着,一身玄色衣袍拖到地上,璀错不必上前,便察觉他没了气息。

妄邪主动开口道:“灵滩是维持整个东南城结界的关键,每任的东南王都会以自身为引,用魂力维持灵滩灵潮的正常涨落。”

如今灵潮渐有枯竭之兆,意味着宸桉魂力已近磨灭。

魂力磨灭,便是通俗意义上的魂飞魄散,只是后者是一霎的事儿,前者将这个过程拖得极漫长,结果却都是消散于天地之间。

谢衍只走上前看了一眼,便道:“大人可知道,这是何物?”

“前尘镜,”妄邪平淡道:“确切来说,是前尘镜的一块碎片。”

谢衍微微颔首,“不错。前尘镜的碎片也多少有些作用。譬如说,将前尘往事不断回溯重演,虽不能改变什么,却能一遍遍见到再见不到的人,回到再回不去的时间里。”

“可只这一样,顶多是叫东南王耗损修为罢了,万万牵扯不到魂力上。”谢衍闲闲抬眼,“大人若是不能坦诚相待,我等又如何能解了大人这燃眉之急?”

妄邪闭了闭眼,艰涩开口:“千澜郡主病故,又因着郡主先天不足,魂魄本就是残破的,这一病,磨掉了她的魂力,连一丝精魄也未能留得下。王爷他信了上古传言,想炼出引魂灯来。”

“他对郡主爱而不得多年,那份感情已经偏执到疯魔,就算是毫无根据的传言,只要有一丝希望,他竟也信得。” 璀错面色怪异地看了一眼谢衍,下界民风竟开放至此?他们二人不是兄妹么?

谢衍以为她在意的是引魂灯,便解释道:“引魂灯,以至邪至阴之气,引至真至纯之魂。但还未有人成功炼制出过引魂灯,只存在于典册秘籍中罢了。”

妄邪继续道:“引魂灯炼制之法阴毒,对自身损耗极大,炼制失败后,他魂力便单薄到好似一捏便能碎了。”

“为了维系灵潮涨落,他将灵滩之契移了大半到我身上。”

宸桉当时万念俱灰,甚至想直接将东南王位拱手于妄邪。但妄邪若继东南王之位,于理不合,正逢多事之秋,恐城中再生事端,不若以宸桉的名号先压着,徐徐图之。

只是妄邪出任不了东南王,灵滩之契就必有一部分,还需系在宸桉身上。

谢衍一挑眉,“后来他便借前尘镜碎片,给自己造了一个永也走不出的梦,一遍遍活在过往里。”他用的是笃定的语气,“直到魂力愈发不济,现只剩了若有若无的一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