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在三年前来到了这个小镇上,那时候她身上只有很少的一部分钱,她的打算只是暂时在这座小镇上歇歇脚,然后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去往小镇附近的莫特港口搭乘一艘去王都的船,她想要在王都里面找一份女仆之类的工作。
但意外的看见镇上的有家小药房在招收学徒。
这家的药房主人约伯特已经年近七十,是一位很和蔼的老先生,他在听说了安娜的来意之后就直接收她做学徒了,这一点让安娜很诧异,她几乎对药物一无所知,只是来碰碰运气。
不过既然能得到这份大概算是工作的工作还是很让她开心的,因为省下了一笔船费,而且去王都的路途非常遥远,她也不是很想一直长途跋涉……总之那时候安娜的学徒生涯就这靠近海边的小镇开始了。
虽然说是学徒但是她实际上学到的也只有一些治皮外伤的东西,大部分时间只是帮其他人跑跑腿,做做杂活,更或者准备饭菜,偶尔店里忙不过来的时候才会被叫去帮忙调下药粉。
这是她在双亲去世之后过的最为幸福的一段时间,能够吃到温热的食物,还有自己的一个小房间,约伯特对待安娜就像是对自己的亲孙女一样好。
“如果珍妮她没有得病的话,现在应该就和你一样大。”约伯特总是喜欢对安娜说这句话,然后说完之后会给安娜一个橘子或者其他的什么水果。
就在安娜她以为这样平和的生活还会继续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的时候,她所在的这个城镇开始奇怪了起来,先是传言说城镇里面有海盗出没,他们好像是在到处寻找着什么,但后来又有人发现城镇里面的一些角落有奇怪的羊皮小包,这个时候人们才意识到那之前出现的并不是‘海盗’。
这种羊皮小包的开口都用女人的头发密密的缝了起来,外面用青黑色的墨汁涂画着奇怪形状组合起来的图案,这些小包之中装的东西都不怎么一样,有些装着婴儿的指骨和破碎的铜制硬币,有些是牙齿或者已经黑掉的脐带。
这些东西是巫师的巫术袋,有这种东西出现的地方,都会有怪异的灾祸降临。
渐渐的城镇之中一种怪病开始蔓延了起来,染上病的人皮肤会开始溃烂,一直溃烂到看见肉里面的骨头,这只是一开始的现象,但后来还有人会突然发狂不停的用自己的头去撞击坚硬的物体,就算整个头都被撞扁撞烂也不见得会停下,怀孕的女人会生下的不是婴孩,而是单独的一截人体器官。
这些事情的发生,让城镇上的居民开始慌乱了起来,很多被认为是巫师的人被居民扒光衣服,拉扯着头发拖行到大街上被人用石头活活打死,这样的灾难持续了大半年,整个小镇上到处都是架起用来烧灼物品和尸体的巨大火堆。
因为动乱实在是太大,军队也驻扎进了这个城镇里面开始抓捕巫师,被军队抓住的有巫师嫌疑的人,都会被用涂过龙血的滚热烙铁烙上巫师的烙印,这样就算是逃走了想要自行消除烙印,也碍于龙血混在伤痕之中长进血肉里而无法根除。
但就算是这样不顾后果的错杀也始终是没有找出在城镇之中藏匿巫术袋的人是谁,那带着恶意诅咒的东西还是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各种地方,就像是在挑衅一样,每当重新找出一个巫术袋,如同是那些巫师在说‘蠢货,不停的自相残杀吧,没有人能够抓到我们。’
而安娜和药房的另外几个女人也被人举报说看见她们在摆弄可疑的东西,但是她们摆弄的只是普通的药草和用来煎药的器皿而已,理所当然,这些解释在现在是没有用的,当晚安娜她们就被军队的人全部抓起来关进了牢狱里面,并且都在她们的锁骨处烙上了烙印,安娜这时还在庆幸那好心的药房老人并没有被卷入这些荒唐的事情之中。
除了安娜以外的几个女人在被烙上烙印的第二天就因为无法忍受龙血混入身体中的剧烈痛苦,伤口开始迅速溃烂然后死掉了。
最后活下来的也只有安娜,但正是因为这样,安娜是女巫的罪名在军方的眼中就更加的坐实了,因为一般的人类几乎是无法忍受龙血,唯有体质特殊的,像是巫师这种种族就能够扛过龙血带来的痛苦,而且更加诡异的,是自从安娜被抓住之后城镇中那些巫术袋就像是蒸发了一样,全部消失了。
罪名可以说是完全坐实了
这样下去等待安娜的就只会是火刑,她无时不刻的在思考着要如何逃出监狱,但没什么办法可行,就在快被巨大的绝望感击败的时候她竟然发现关押自己的牢狱一角,有块松动的石板。
没有比这个更加幸运的事情了,虽然安娜逃走的事情很快就被军队发现了,在被追捕的时候思绪混乱的安娜不停的向北边的莫特港口逃跑,安娜现在甚至无法顾及她依旧留在药房之中,自己双亲的遗物。
只要逃到那里搭上一艘到另一头大陆的船只的话……安娜就算是鞋子都跑掉了,脚底被尖锐的石头刺穿也没有停下奔跑。
……
…………
“跳啊!跳下去!!跳下去你这个蠢女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踢板子!晃她!”
“她在发抖呢!好可怜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干脆一点吧女人,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呢!”
一群烂醉的粗鲁男人挤在船舷边上,挥舞着手中的刀,他们不停的提高音量恐吓着那个站在长条木板上的女孩,好像这样做对他们来说有着极大的乐趣,而被逼着走甲板的那个女孩,她的腿已经抖的像是暴风中的幼细树枝一样:“求你们了,别这样……”
安娜哭着祈求着,果然无妄之灾有过一次就会再有第二次,但可能也是因为偷渡的她有错在先,可是……可是……
她现在被绑着双手,站在一个夹在船外面的跳板上,只要再朝前走一步迎接她的就会是明亮,湛蓝的大海…… 仁慈的女神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被这样对待,安娜的心中不断的祈祷着,她希望这次也会出现个什么契机能够让她活下来,就算是再怎么糟糕的契机也可以。
“别恨我啊安娜。”那个叫卡彭特的英俊海盗头子半眯着他深邃的眼睛,十分悠闲的晃着酒瓶趴在一边船舷上观看演出“这也是为你好,你一个小姑娘在满是臭男人的船上也觉得不好受是吧,从这里跳下去如果我没记错,朝南方游个几十海里就有个小岛,你觉得怎么样?”
说什么为我好……安娜哭的几乎断气:“求您了,别这样对我……求您了……”
那些海盗在卡彭特开始说话之后起哄的更加厉害了:“只是几十海里而已,没有比这个更加轻松的运动了!”
“把她身上那条裙子扯下来再说吧。”
“扯掉她的裙子!”
安娜耳中完全听不到那些海盗下流的调侃,她只能听见海水不停翻涌拍打到‘柯丽娅’船身上的声音。
那声音就像是在告诉她‘你现在彻底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放弃吧,投向我吧’这样想着安娜干脆开始放声大哭,她还不想死,明明之前那么努力的活了下来,现在却要这样……
看安娜哭的更凶,那些海盗就愈加兴奋,他们晃动板子的力度也越来越大,安娜完全站不稳,为了不掉下去她只能跪到了板子上面,身体尽可能的贴近木板保持平衡:“求你们了……我不能死……”
这时候板子强烈的朝一边偏移了一下,安娜整个身子侧了出去,但就在下一个瞬间她要摔出木板的时候,她的腰被一双强有力的手给搂住了:“好险,不过没想到你能撑这么久,真是厉害的小姑娘。”
“…………!”安娜瞪大了她已经被泪水灌满的眼睛。
不知道什么时候半跪在她身后木板上的卡彭特抓着安娜的腰把她举了起来“这个玩起来太危险了,我们玩点其他的吧。” 他一个转身大步的带着安娜走回了船上,然后对着其他海盗大喊大叫“滚去擦甲板你们这些蛆虫!”
“你在干什么船长。”这时候鲁夫像是鬼一样出现在了卡彭特的身后“这个女人必须被扔到海里去。”
“你也给我去擦甲板。”说着卡彭特根本不理鲁夫,扛着安娜走到了甲板上一层的船舵前,船舵的旁边格格不入的摆放着很大一张镶嵌着各种宝石的红木雕花桌,这张桌子一看就知道绝对是从过路的商船上抢过来的。
那上面凌乱的摆放着很多地图和画图工具,还有一些细细碎碎的不知道什么用途的精密器具,安娜被卡彭特啪的一下扔在了这张桌子上,她哭的还没有缓过劲,而且身上绑的绳子也没有被解开,她就只能像是一根干瘪的萝卜面色惨白的躺在桌子上。
时间朝回拨一点
刚刚在那群水手互相残杀完之后,卡彭特就让人把安娜绑了起来,带回到了‘柯丽娅’上。
“好了,这样的话你就是那个可以在我们船上做事活下去的人了,太好了留下一条命呢小姑娘。”卡彭特笑眯眯的对安娜说,那样子好像是真的在好声好气的和她商量一样“那你能做什么呢?这个细手腕连我们的绳子都卷不起来吧。”
但说出口的只是单纯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