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成空,
爱恨难解,
泪拆两行。
柳乔阳站在一旁,看着低头不语的子卿,轻轻叹了口气。
细雨打在婉茹的墓碑上,渐渐汇成一股,自碑前清冷地滑过,滴落,像幽咽凄凉的泪。 ☆、第九十章不堪过往 (3692字)
三人拜祭过婉茹,一同走在城郊的青石陌上。子卿和初香皆是沉默不语,一脚一滑专注地走着。
风,吹面不寒;雨,沾衣欲湿。可这气氛,却凝成了霜,冻成了冰。
柳乔阳只好出言破冰:“初香,前面可是你养父养母的家?这些日子你都住这里?老人家身体安好?”
初香沉吟半刻,才幽幽说道:“我没有养父养母,是跟着贺家老伯老奶长大的,他们前几年已安然辞世,如今,那里只剩我一人而已。子卿,那里留着些娘的遗物,我想你或许想看。”
“嗯。”子卿轻声应了一句。
说着,已行至一家农家小院。此时,天色已晚,只依稀看出院中一栋三间的青石砖瓦的房屋,寂寥在这绵绵暮雨中。
初香推开蓬门,将两人带进堂屋,引了烛台放在桌上,便掀帘进了里屋。
子卿径自坐在桌旁,望着被幽风吹得发颤的烛火,心也跟着微微发颤。
柳乔阳打量着这小小的屋舍,虽是陈旧,却被收拾得一尘不染,简单的家具被摆放得整整齐齐。桌上还放着本书,是本诗词集,书角微微有些破损,似是被经常翻动而留下的痕迹。
柳乔阳不禁想起曾经初香陪自己喝酒之时,时常出口的那些诗词歌赋,是绝不染半分淫靡的。自己那时也是喜爱他那份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节,才愿意出钱助他。
唉……还真是世事弄人啊。
此时,初香已抱着一个小木箱出来郑重地放在桌上,将灯花剪亮后,伸手将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些物什。
“这是娘的坠子。”子卿看过去,是一块殷红的玛瑙,像颗凝了胭脂的泪珠,在烛光下泛着幽光。
初香将坠子递给子卿,幽声说道:“贺家老人原受过王府恩惠,所幸王家被满门抄斩时没被牵连,出事后,娘将我偷偷抱过来求老人收养,老人觉得娘可怜,又感怀王府恩情,硬是拖着半残之躯将我拉扯大。”
“小的时候,我只当他们是我的爷爷奶奶,总是问他们爹娘在哪里,每到这个时候贺伯就叹气摇头,贺奶老泪纵横,一边抚摸我,一边指着我脖子上挂的这颗坠子说,你娘就住在里面,等你长大懂事了,就能见着她了。”
子卿沉默不语,只是盯着那颗坠子出神。柳乔阳不愿打断初香,只等着初香继续说下去。窗外暗夜沉沉,风雨凄凄。
“少年未谙世事之时,在屋外玩耍,偶尔会发现一个美妇人远远地看我。可一旦我望向她之时,她就会装作如无其事地欣山看水。可我知道她在看我,非常肯定,孩子最是善于拆穿大人们拙劣的演技。只是那时,我当她是坏人,对她说不出的厌恶,察觉她在看我,我就跑进屋里不让她看。也未曾告诉过贺家老人,只作为隐藏在少年心中的秘辛。如果……那时我知道她是我娘的话,我一定会一直站在外面,让她看,一直让她看啊。”初香的情绪微微有些激动,话语中微微有悲意,转过头来看向子卿,轻问:“娘去看过你吗?”
子卿摇摇头,身子偏向一边,整个人就像缩到了阴影里,似个没人理的孩子似的委屈。
“或许,她知道你在柳家过得非常幸福,所以才放心让你待在那里。亦或许,她去过,只是你没发现罢了。”初香有些踟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