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我带儿子儿媳来看你了。”
五月底,阳光明媚温暖,漫野的蓝色鸢尾开得热热闹闹。城郊澄澈的溪水,流过小桥,嬉过垂柳,在阳光下闪烁着欢快的光点,淙淙流向远方。
郊外的一隅,一座墓碑凄清地矗立在柳家大大小小的祖坟中,柳夫人莫紫燕跪在一旁,轻轻伏地磕了磕。
“娘,你别太难过了,当心身体。”严静芸在公公的墓前郑重地磕了头,随即起身扶起柳夫人:“我想,爹会希望看见一个快乐幸福的娘。”
“你呀。”柳夫人慈和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媳妇扶着自己的手:“这两年多亏了你陪我说说话,日子才没那么寂寞难熬。”说着嗔怪地看了一旁的柳乔阳一眼:“要是都指着这个成天不落家的人,这日子就难过了。” 柳乔阳闻言讪讪一笑。严静芸赶紧柔声道:“乔阳也是忙玲珑斋的事情,爹要是看见了玲珑斋如今的兴隆顺意,一定会满意的。”
柳夫人扑哧一笑:“芸儿,你就会护着他。”随即认真地望着严静芸:“把你娶进柳家,真是柳家的福气。所幸,老爷是看着你进的柳家大门……”
“却没机会好好侍奉爹。”严静芸真诚地悲戚着,神色几丝落寞,挂在她那张明丽端正的脸上,让人怜惜。
“你们怎么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了。”柳乔阳柔声打断道:“轿夫都在那边等好久了,你们下午不是还要上寺里还愿么。”
柳夫人走过来戳戳柳乔阳的额头,责怪道:“怎么?你爹的祭日也不愿多待一会儿陪陪我们娘儿俩吗?”
柳乔阳低头歉意道:“孩儿不是这个意思。”
“哼!那是什么意思?三个儿子里,就你最没个数,到现在还是个晃晃荡荡的人。”柳夫人说罢,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生儿和子卿如今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都两年了,还没有二弟和三弟的消息么?”严静芸轻声问。
柳乔阳苦笑一声,轻轻摇了摇头,拳头却死死握紧。
那个人……到底去了哪里?竟然能走得这么不落痕迹,任凭自己随后动用各方关系和资源,到如今,竟未能找到他一丝踪迹。哼!真够……狠心……
“罢了,罢了。”柳夫人心中了然,轻叹一口气,对严静芸说道:“芸儿,我们回去吧。”
柳乔阳赶忙跑去招呼轿夫过来,又掀开轿帘,服侍着柳夫人上轿。天气温热,动一动,额头竟出了一丝薄汗。
严静芸心细,走到乔阳身边,拿手绢轻轻为他蘸去额上的汗,一双巧笑倩兮的眼里,涌动着脉脉的情意。
“谢谢……”柳乔阳温柔地看着她,抬手轻轻握住她为自己擦汗的手,柔声说:“上轿吧,我没关系的。”
严静芸暖笑着点点头,便弯腰进了轿子。
轿子里的柳夫人看着这一幕,不由舒了口气,看向轿子外那遍野鸢尾花的眼里,也有盈盈的笑意。
此时,大片大片的鸢尾,摇摇曳曳起来,似一只只蓝色的蝴蝶,振动着淡蓝的翅膀,飞舞在这由青草嫩叶编织的翠绿色天空中。
原来是风经过了。
为妻子放下轿帘,乔阳望着那片摇曳的鸢尾,不由想起了那一只只蓝璞蝶,便又想起了那个花中仙,露中琼,想起了那双温柔含情的眼睛……一时之间,怔忡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