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赫舍里氏又有些不同了,且不说元后过世都十几年了她才进宫,就说太子已经长大成人,你赫舍里家却突然又送进来一个女儿,怎么,是觉得孤这个太子不够稳,想另下一注?
胤礽一开始是真有这种怀疑的,不过索额图是个人精子,没多久就发现了这种情况,当下干净利落的斩断了这条线,才算是挽回了胤礽对他的信任。而作为被半路放弃的棋子,小赫舍里氏从引人注目的入宫,到最后泯然于宫闱之间也就不奇怪了。
谁知道隔了这么久,毓庆宫居然又主动对小赫舍里氏释放出善意了。
是因为这次晋封吗?云荍在心里悄悄问自己,却又得不到答案。
“这件事继续关注吧,还有平妃那里,也摸摸情况。”云荍眯着眼道,“本宫仿佛听说,平妃身边的那个嬷嬷是个能人?”
“嗻,奴婢明白了。”
“简亲王府呢?”云荍身子又靠回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库嬷嬷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简亲王府倒是…有些…”
“…热闹。”库嬷嬷犹豫了半天,最后选定了这个词。
“哦?怎么个热闹法。”云荍饶有兴致的问。
“据说简亲王继福晋和侧福晋整日在府内伤心不止,简亲王已有半月没回府了。”然库嬷嬷只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半点不顾云荍语气里浓浓的八卦之意。身为宫妃,怎么能过多的关注外男的家事?恩,她们主子可是贤良淑德的皇贵妃,“所以,简亲王府最近倒是没什么人往来,简亲王借住在别处,也没同多少人往来。” 什么借住在别处,分明是宿在烟花之地,库嬷嬷偷偷撇撇嘴角,她还真看不起雅布。好歹也是个黄带子,要什么女人没有,偏偏要往那烟花之地钻,还颇有流连忘返的架势,殊不知早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云荍没意思的翻翻眼皮,库嬷嬷越来越刻板了,不过是晋了皇贵妃,倒恨不得拿母仪天下的标准来要求她了。
转转眼珠,云荍突然想起被一个忽略的人。
“对了,本宫仿佛记得,皇上上次补偿简亲王时,除了封那个被胤礿的打了的做辅国将军,是不是还册了简亲王世子?”
“主子记得没错。被册为简亲王世子的是简亲王的嫡长子,为嫡福晋西林觉罗氏所出。”库嬷嬷答道。
“他多大了?”云荍好奇问道。
“回主子,简亲王世子与四阿哥是一年生人,今年也该十五了。”库嬷嬷仍是张口就来。
“哦,那该成亲了呀。”云荍喃喃道。
“是的,不出意外,明年的选秀,皇上应该会赐婚。”
云荍摸着下巴琢磨,雅尔江阿这个名字她还是有些印象的,在一些小说里出现过,那这个人在历史上应该也是有一定的名气了,是不是可以拉拢一下呢?简亲王府那个情况,她稍稍动作一下,应该会容易很多。
“将简亲王世子查一查。”云荍吩咐道,虽然历史上有名,但谁知道他是有本事出名的还是蠢出名的,还是亲自摸一摸情况比较好,“还有当年简亲王嫡福晋的事。”
“嗻。”
到头来,康熙那晚为什么说那些话还是没个头绪,实在是太多的地方不好探查,而且人心难测,或许这真的是又一场针对她的阴谋。但谁知道,这会不会只是梁九功为了重获康熙的信任而想出来的拍马屁之策呢?
云荍捏捏眉心,她或许真的不适合玩这些勾心斗角,要么不怀疑,一怀疑就能把人全怀疑个遍,最后把自己搞糊涂了,完全没法子分辨其中的真真假假,什么女人的第六感就更不准了。
库嬷嬷走了,云荍却还不能松懈下来:“册封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主子,基本的都准备好了。”初杏答道,“就是还有一些涉及礼仪的东西,礼部的大人们还没定好,所以东西还不能开始准备。”
云荍深呼吸,告诫自己不要发火、不要发火。
“他们是在拿膝盖想吗!这都拖了快一个月了,准备东西不要时间啊!”忍了又忍,云荍还是没忍住,气的胸口一起一伏的。
麻蛋,礼部那些老学究,要搁以前的职场,云荍早就当面喷的他们生活不能自理了。
一群磨磨唧唧、唧唧歪歪、一天到晚不干正事、一个人拖着所有人加班、就知道磨洋工还自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废物!
“主子息怒。”初杏轻轻拍着云荍的胸口帮她顺气,却除了这句话也说不了别的了。
要说云荍刚刚那句话也算越了规矩了,甭管朝臣怎么样,也不该是云荍来指责。然初杏这阵子也是被礼部那帮大老爷们搞得没了脾气,心里暗戳戳的对云荍表示了赞同。
然云荍这次也是气的狠了,加上大姨妈作祟,她也不管规矩了,她要告状!
“笔墨伺候!”
她不能喷,就让能喷的人来喷!
康熙接到云荍折子的时候是诧异的,额,其实也不算折子,大概是一封信?
康熙颇有些好奇的展开那张纸,看完后却是啼笑皆非。
信中云荍用看似委婉、实则直白的话语,控诉了一番礼部拖时间拖得毫无人性的行为,然后哭诉了一番自己有多不容易,宫里上上下下办事的宫女太监们有多不容易。
虽然在康熙看来,奴才们办事是天经地义的,没什么容易不容易的。不过他老早就知道云荍一直对奴才的态度很和善,倒也不奇怪她额外给奴才表功。
放下信,康熙也是皱起了眉头,官员一件简单的事情拖个十天半个月这种事太常见了,不止礼部,几乎所有的官衙都有这种毛病,可他又没法子,天下总归还是要靠这帮人来帮他治理的,别说什么天下人那么多,这批不行换下一批。 要知道,不管哪一批,他们一旦入了官场,就是属于官僚阶级,天生与皇权站在对立面。而在官场中虚与委蛇、阴奉阳违、只拿不干几乎每一个官员的天性,那种忠于职守、赤胆忠诚的才是奇葩。皇权的强盛,也不是皇帝能给大部分官员带来更多的利益、权势而已,而不是因为那位皇帝有多圣明、臣子又多忠心。
想着想着又想远了,康熙微不可察的叹气,年纪愈大,对现实看的愈清,年轻时的雄心万丈反倒愈见消磨,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在考虑,怎么能够将权利更集中、让皇权更强势。
“传礼部尚书觐见。”康熙随手拿起一份折子,吩咐道。
不是云荍真的这么重要,一封信就能让他把礼部尚书叫进来喷一顿。
而是云荍这封信提醒了他,宫里的礼仪一直不算完善,一个后妃的册封礼就前前后后修改了不下七八次,还定不下来最终版本。
而明年,太子妃就该定下来了,而太子大婚的礼仪却还没有一个章程。
肯定是不能跟胤禔成婚时一样的规格,但胤礽又是大清建国以来第一位明旨册封的太子,根本没有先例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