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流霜并不知道他发的这顿火,她被求上门来的人烦到了之后就没再整天待在太平王府了。
天子脚下万丈繁华,最不缺的就是吃喝玩乐的地方。
随便打听了一番后,她直接去了京中最出名的酒肆。
酒肆里也有不少关于她的议论,和从前一样说得十分夸张。
唯一不夸张的大概就是再没人瞎猜她年纪,说她是中年妇女或老妖婆了。
不过过了几天后,他们就开始讨论起了她的长相,因为被她拒在门外的人实在是有点多,一堆人含着怨气讨论一个姑娘,难免会来上一点毫无根据的猜测。
甚至有不少人直接说她肯定是生得太丑才不见人。
燕流霜早就过了和这些天生长舌的人计较的年纪,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听下来只想笑。
有一回她没能憋住直接笑出了声,还被嚼舌根的人听到了。
一伙人看过来,先是愣了一愣,再大声道:“你笑什么!”
燕流霜一本正经:“没什么没什么。”
许是这语气太欠揍了些,又许是看她孤身一人坐在酒肆里喝酒,那伙人听了后,竟还上前来要跟她“好好说道说道”。
燕流霜叹气:“我只用刀和人说道,你们想试试吗?”
这场“说道”的结局自然是她将这群人打了个落花流水。
回头和宫九说起的时候,她还颇认真地教育他绝对不能当这种人。
宫九非常认真地表示不会。
“乖。”她咬着从皇城脚下买的大糖葫芦道。
此时的她已经在京城呆满了十天,在盘算回南海了。
宫九也知道她的打算,忍不住问她:“师父要回去和白云城主成亲吗?”
她点头,大约是想起了叶孤城,眉目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这模样落在宫九眼里,让他万般难受。
过去的几年里,他用尽办法也没能阻止她和叶孤城在一起,现在他们甚至就要成亲了。
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可他就是没办法高兴。
从前他以为他是为了燕流霜能最用心地教他。
现在他不用回家报仇了,但只要想想她将来会有自己的孩子,居然还是很恐慌。
他希望她留下来,当自己一个人的师父。
“那师父什么时候走?”他听到自己问。
“怎么?这么着急赶我走了?”燕流霜朝他挑眉。
“不是!”他有些激动地否认,“只要师父愿意,一直住下去都可以……”
“好了我跟你开玩笑呢。”她笑着说,“再等两天吧,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总得南海没有的东西给家里人。” 宫九张了张口,最终只吐出了一个字:“……好。”
和徒弟说过之后,燕流霜就高高兴兴地去买东西了。
京城和南海隔得太远,普通的吃食放不久,叫她相当遗憾。
最终她只能随便挑了几匹据说纺染手法只在京城有的布。
拿回太平王府的时候,她还正好撞上了精神比初见时好了许多的太平王。
两人闲聊了几句后,太平王得知她买这些布的理由,便给她出了几个主意。
他毕竟是个精于玩乐的闲散王爷,在这些事上再有经验不过。
说完这个话题,他又问她何时走。
燕流霜说两日后。
他垂着眼睛沉默了片刻,说小九很舍不得燕姑娘你。
“我知道。”她笑了笑,“但是现在有王爷在,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太平王是如何对这个儿子的她全看在了眼里。
“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太平王说。
当时的燕流霜只觉得他的确是一位好父亲,却没想到其实他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
宫九是他唯一的儿子,还因为误会与他分开了五年,所以现在只要是能让宫九开心的事,他都会去做。
……
燕流霜离开的前一晚太平王在王府中设了宴。
知她好酒,太平王还特地从府中宝库中取了两坛御赐的美酒出来为她饯行。
“我府上别的东西不多,就这些少不了。”他说,“年少时荒唐太过,别的没学会,吃喝玩乐的功夫倒是比谁都精。”
虽然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但他身为一个王爷可以自谦,燕流霜若是附和,便有些不识抬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