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缺听到这话,终于朝她点了点头。
“乖。”燕流霜揉了揉他脑袋。
然而就在他们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站在谷口处的怜星忽然又出声叫住了她:“燕姑娘!”
燕流霜闻声回头:“还有什么事?”
怜星已经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再开口时比之前平静许多。
她说昆仑山离绣玉谷不近,总得让花无缺收拾一下行装。
“也是。”燕流霜并没有拒绝这个提议,因为她想起来她身上这回真的一点钱都没了。
她好日子过得,穷日子也过得,但花无缺毕竟是在移花宫锦衣玉食长大的,跟着她餐风露宿的话,怕是还没到昆仑山就要病了。
之后她让花无缺自己回去收拾行李,花无缺却摇着头说不用了。
“不用了?” “……我已经不是移花宫弟子,不该拿移花宫的东西。”他说。
燕流霜听到这个答案一时无言。
她忽然明白了鬼差把花无缺列为人选之一的原因,在移花宫这样的地方长大,还能保持这样纯粹的心,真的不容易啊。
同样无言的还有受伤的邀月。
她盯着花无缺看了很久,末了直接偏过了脸。
至于怜星,则是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便笑了出来,笑后柔声道:“不,这是移花宫和我们姐妹欠你的。”
最终燕流霜带着花无缺离开绣玉谷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她主动帮花无缺背上了他那个包袱,看了看天色后,又将他抱起道:“抓稳,我先带你下山。”
花无缺其实有点怕她,但还是重重地点了头。
他在移花宫长到七岁,这七年间还未出过绣玉谷,故而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什么样,直到此时被燕流霜抱在怀里,才在夕阳下看清了这座飞鹤岭的模样。
当真是绵延起伏,如展翅飞鹤,叫人稍有不慎便会摔个粉身碎骨。
他听着耳畔传来的风声,忍不住扭头看了抱着他的人一眼。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觉得这个人和移花宫里的人都不太一样。
只看她的五官,她其实比邀月还要美一点,尤其是那双眼睛,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亮,简直像是天上的星星。
但这样清艳的五官配上她不作任何修饰而显得十分英气的眉毛,又莫名叫人不敢多视,仿佛那眉心藏着什么很可怕的东西一般。
燕流霜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不过没空理会。
她抱着人一路掠下飞鹤岭,终于赶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到了山脚的小镇,还正好遇上了那个曾给她指路的镖局总督。
对方见到她,跟见了鬼似的,吓得直接摔到了地上。
燕流霜:“???”我长得不可怕吧?
镖局总督盯着她确认了好几遍才试探着道:“姑娘……不是去绣玉谷了吗?”
燕流霜点了点头:“是啊。”
镖局总督:“那姑娘没碰上那两位宫主吗?”
燕流霜:“碰上了啊。”
镖局总督:“……”难道她能一个人干过移花宫那两位宫主?
怀着这样的疑惑,镖局总督便忍不住跟她套起了近乎:“听说那两位宫主武功盖世,可怕得很。”
“还行吧。”燕流霜知道自己的标准和一般人不一样,所以说得很含糊,而后直接换了个话题道,“这镇上可有什么客栈?”
客栈当然有,但今夜已经被他们镖局的人占满了。
换了其他人来问,镖局总督肯定会如实回答,但现在他既然存了跟燕流霜套近乎的心,略一计较便换了种说法道:“姑娘若是不嫌弃,我可以让我们镖局的弟兄们匀一间出来给你。”
燕流霜噢了一声,从花无缺的包袱里摸出了一块碎银递过去:“行,那这个你拿着。”
镖局总督忙拒绝:“不用不用!都是出门在外,何必如此客气。” 她一本正经:“都是出门在外,才该算算清楚。”
说罢还转向怀中的花无缺:“钱回头我会还你。”
花无缺:“……”真的算得这么清楚啊?
去客栈的那几步路里,燕流霜向那镖局总督打听昆仑山怎么去。
镖局总督:“姑娘去昆仑山做什么?”
燕流霜:“这个你不用管,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
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当然不会不认识昆仑山怎么走,但昆仑山这个地方,可是比飞鹤岭还可怕。
所以犹豫片刻后,他便劝了燕流霜一句:“姑娘能从移花宫全身而退,一定武功高强,可昆仑山那个恶人谷……当年剑术天下第一的燕大侠都进去了都没能出来啊!”
燕流霜:“就是因为他进去了没出来我才要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