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夏日里用的冰都是那河里的,张妪说各家各府好多人这一日去凿冰,晚上还有祭灶仪式,很是有趣,可惜呐,我们去不了。”
沈觅心一动,转身回了房。
李仲玉还在盯着多绣的那只尾羽犹豫不决,沈觅进来竟然浑身不知。
“仲玉,有个好消息,听也不听?”
李仲玉抬起头,一脸懵,见沈觅神神秘秘的面带喜色,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出口问道:“难道父亲母亲允许我招婿了么?”
沈觅看看这傻姑娘,摸了摸她的头,无奈的笑道:“仲玉啊,招婿,你觉得可能么?!”
“谁知道那小郎君是团团的还是扁扁的......”
看李仲玉恹恹的垂下头,沈觅十分心疼这个惧婚的姑娘,搂着她的肩膀,轻轻在她耳边说道:“明日是祭灶节......”
待沈觅把听来的话说完,李仲玉哪里还管它几只尾羽的事情,满眼放光的拉着沈觅去找李夫人,闹着明日去青州城。
祭灶节是个大日子,也称作小年。
传说中,灶神君是玉皇大帝派来掌管人间善恶的神仙,若是哪家做了坏事,来年便吃不饱饭,在这个民以食为天的年代,吃不饱饭是天大的事,自然家家户户都诚心祭拜灶神君,盼着灶神君升天回禀玉皇大帝之时为自家多多美言。
翌日一大早,四辆马车出了郡守府,浩浩荡荡的赶往青州城。 沈觅和李仲玉喜滋滋的坐在中间的马车,最前面的马车上是李仲贤和阿远,其余两辆马车上跟着精选出的护卫。
这些身高马大的护卫今日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便是凿冰。
今年的祭灶节恰逢节气“大寒”,所谓大寒,乃是“寒气之逆极”,一年中极冷的一日。
天气寒冷,河面冻得结实,故而民间百姓大都选了这一日来护城河上凿冰。
时来已久,便成习俗。
大户人家凿了冰储存于地窖深处,待到夏天取凉用,也有的人凿了冰作贩卖之用,冰面上你争我抢,摔来摔去,很是热闹。
沈觅和李仲玉刚入城便觉出今年节日氛围比往年大不相同,一改前阵子腊月里的萧条景象。
处处人声鼎沸,连平日里很是宽敞的芙蓉街都显得拥挤不堪,一眼望不到头的马车排队前行。
除了过年,平日里热闹如青州城也极少有这等光景。
一打听才知道,今年护城河上设了凿冰比赛,一队八人,一个时辰之内谁家挖出的冰块最大便可拔得头筹。
彩头也很有趣,是祭祀礼会场的上等包厢,今年这上等包厢意义非凡,有异地奇人献技。
有多神呢?能把天上的神龙和彩凤请至凡间。
这等罕见的趣事只闻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
得到消息的达官贵人们争相竞价,听闻有人为那包厢出到百两黄金。
说到底还是沾了黄太守家那枚小蛋的光。
官方消息是黄太守爱民如子,为了来年青州风调雨顺,特意更衣沐浴,焚香三日,好不容易请来能人异士助阵祭祀礼,以求灶神君向玉皇大帝回禀时为青州美言多多。
民间版本是据说年过半百的黄太守为庆得子之喜,决意大肆操办灶神祭祀礼,盼望灶神君回禀玉皇大帝的时候能为自己美言多多,为表诚意,便花了大价钱请了异地奇人献技,自己也借此一饱眼福。
沈觅见过黄太守其人,因此更相信民间版本,不过这都不重要,能沾一沾小蛋的光,看看神龙彩风下凡才是重要的。
郡守府一群人到了比赛场地报了郡守府的大名,可是一数护卫才六个人,还差两个,这可怎么办?
还是李仲玉实在,伸出纤纤玉指一指李仲贤:“诺?这不是个活的?再加上小阿远,够八个了。”
沈觅看着李仲玉兴致勃勃的样子,不想驳了她的兴致,可一想到今日河上定是激烈非凡,和马大三粗的护卫们一比,阿远那细弱的小身板实在是不忍一观,万一受伤了可怎么办。
可一看旁边的阿远正摩拳擦掌,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
难得看到阿远这般孩子气,沈觅心不由己的点了点头。
李仲远在一旁看得明白,保证道:“阿觅莫要过于担忧,我定然看好阿远,你和仲玉到城楼上去,免得被人群挤到了。”
“那就有劳仲贤兄长了。”说是这么说,沈觅怎么能不担心,虽说阿远已经十二岁,到了可以说亲事的年纪,可是到底还是个孩子。
托郡守府大名的福,一个小军士将她俩带到城楼上入了座。
登高望远,果然视野更开阔。
看沈觅忧心,李仲玉在一旁打趣道:“我兄长爱屋及乌,定会把阿远当眼珠子看,”看沈觅瞥来一记眼刀,忙又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又当阿姐又当母亲的把阿远看那么紧,兄长也会替你看的紧紧的。”
话虽不错,却总是哪里不对劲儿,沈觅懒得和她计较,盯着上场的队伍看。
个个儿虎背熊腰,力拔山兮气盖世,再一想到阿远豆芽菜似的...... 哎,沈觅双手一合对着天上念念有词:“灶神君保佑阿远千万莫要受伤......”
李仲玉终于有机会把沈觅刚才的那记眼刀还了回去,“灶神君还管这个?!”
“那是自然,今日是大日子,灶神君菩萨心肠,连绣花都管。”沈觅眼都不睁,继续念念有词。
李仲玉一听,觉得很有道理,“那我也拜拜,灶神君,小女技艺不精,您老保佑我顺利绣完嫁妆......若是能保佑我自己招夫婿更好,小女定当天天给您老供奉好吃食。”
看李仲玉拜的一本正经,沈觅拍了拍她的后背,“傻妞子可怎么办好,这会儿拜灶神还不如拜你母亲管用。”
李仲玉眼珠子一转,觉得此话极有道理,“阿觅说的极是,请灶神君保佑我母亲快些绣完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