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2 / 2)

“爱卿快起来, 赐坐。”皇上发话了。

窦宪真想哭了, 刚才那小宦官不是说皇上不行了么, 怎么还好好坐在榻上说话?

撩开眼前的头发一看, 屋里站了五六位大臣,窦婴更想哭了,看来太子早有安排, 可怜自己还在这里演戏,就看宫外是否还来得及。

假传圣旨这事儿是做不成了,窦婴转而想起别的法子,无论怎样, 窦家不能败落在自己手里。

窦婴担心的没错,薛泽已经控制了长安城的局势。

薛泽命高手暗中潜入几位要臣家中,不知不觉得将人控制起来,任命窦宪怎么发飞鸟传书也动弹不得。

就连调兵的飞鸟也被暗中的弓箭手射了下来。

不是薛泽愿意四两拨千斤,实在是窦家势力庞大,结交的权臣也多,自己只能以小搏大,以智取胜。

窦宪感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在护卫死保之下前往洛阳调兵,刚冲出城门便被薛泽拦了个正着。

薛泽骑在马上笑的云淡风轻,“窦大人,有礼了,薛某在此等候多时。”

窦宪抬高下巴,嘴角一扯,“我真后悔,当年就应该亲自追踪杀掉你,省了后面这些麻烦,不过你也别得意,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薛泽依然淡淡轻笑,手中长剑当啷出鞘,提剑对着窦宪,“窦大人,今夜月色甚好,你可愿一战?” 窦宪邪邪一笑,抽出腰中软剑,“是个葬你的好日子。”

说罢腾空而起,挥剑指向薛泽。

窦宪自小受过严苛的训练,身手极好,可再好也不是薛泽的对手,百十来个回合便被薛泽挥剑颈间。

窦宪正绝望之时,薛泽却缓缓将剑收回。

“不论皇上如何,太子登基乃是天下民心所向,窦家不应该贪得无厌,你回城去吧,只要不出城,我不会杀你。”

窦宪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杀他绝好的机会,薛泽怎会放弃?

“为什么不杀我?”

薛泽静静看着他,轻声道:“就凭悬崖上你有心为阿觅立碑。”

窦宪嗤笑,“哼!只要我窦宪活着一天,便不会对阿觅放手。”

薛泽道:“我所求不过是阿觅安好。”

“什么意思?”窦宪不解。

薛泽挥手,示意窦宪回城,不再言语。

不过是所求阿觅安好?

窦宪没明白,此时却也顾不上想这个,一路打马回城另想他策。

一旁的阿风上前,不解道:“主上,绝好的机会,为何放虎归山?”

薛泽目视前方良久,道:“窦宪是窦家的希望,太后重之,若是杀了他,只怕窦婴和太后一怒之下反噬太子,虎符尚在太后手中,急不得。”

更重要的是,无论朝堂还是后宫,窦家势力庞大,太后在宫里的势力远不如太皇太后,留下窦宪是为阿觅留下一条路,毕竟窦宪对她确有诚意,至于争风吃醋,那是窦宪的事,绝不是他薛温良的事。

阿觅钟情于他,他亦心念阿觅,她信他,他亦信她。

阿风又问:“沈姑娘处境危险,为何不出宫躲起来?”

薛泽看他一眼,轻笑:“躲起来?阿觅是个有主意的女子,她想在宫里必然有在的理由,天下万事只要她想,我便帮她。”

阿风挠挠头,十分不解,只知道主上做事必然是对的。

景皇帝每日拿药当饭吃,苦苦支撑了多年,如今大限将至却一身轻松,知道时候已不多,景皇帝将后事一一安排妥当,看着给儿子留下的几位文臣和武将十分欣慰,留下一句:“你一定要当个好皇上,爱民如子,勤勉朝政。”

随后驾鹤西去。

太子尽快择日登基,王皇后成了王太后,窦太后成了太皇太后。

至于田蚡,国舅依旧是那不成器的田国舅。

景皇帝这一走,最伤心的莫过于相伴几十年的王皇后。

不,现在应该称太后了。

几番欲追随先帝而去,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灵堂上一头撞了棺,幸好被阿照及时拉住,纵然如此也撞了个鲜血之流,当场昏迷不醒。

下葬那日,王太后哭的几度昏厥,头上的血渗出来,淌的半个肩膀鲜红一片,欲跳入火盆殉葬时被太子一个箭步上前拽住了衣裙,娘俩抱头哭的声嘶力竭悲痛难抑,所见之人无不感动流泪。

安御史叩拜在地,指天立誓辅助新皇做一代明君,其余文武百官尾随其后,纷纷指天立誓,恨不得把忠心挖出来比比看谁的红。 王太后止了哭声,对着众人躬身行礼,泣道:“彘儿年幼,一切还要仰仗诸位大人。”

说罢,命新皇给几位金湛、李广等托孤大臣行礼,刘彻依言,恳切道:“朕秉父皇教诲,爱民如子,勤勉朝政,做一代贤明君王,还望众位爱卿有言说,说而露,朕改之!”

自古以来只有臣子对皇上和太后行大礼,从未听闻太后和皇上反过来对臣子行礼,这礼谁敢受!

群臣头脸贴地,涕泗横流,呜咽悲戚:“皇上不可啊,太后娘娘不可啊,折煞臣等,臣等此心向月,忠心不二,誓死卫国。”

薛泽适时高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文武百官跟着齐声高喊,气势恢宏震天,一扫哀伤悲痛,连天上飞过的麻雀都被震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