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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很惨。”苗小青轻声说。

    “可她的惨又不是程然的错。我们做科研的,在感情上耗得起时间跟精力吗?”室友朝苗小青丢去一个愤然的眼神,“你也是物理系的,不明白?”

    “我明白啊,”苗小青说,“我也没说什么。”

    徐浚一拍大腿,“哎!那这么说她在系办——”

    苗小青走过去,用肩膀撞得他晃了一下,对他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徐浚脸上兴奋的神色退下去,悻悻地坐下。

    “程然怎么跟她在一起的?”苗小青问,“这个你知道吗?”

    “那姑娘跟同学来我们学校演出,在食堂碰到程然,当时没空座了,就拼桌——”室友顿了顿,似乎又回忆了一下才又说起,“又聊起是同省的,加了好友。你们也知道程然,木头桩子一个,但架不住那姑娘对他好,冬天围巾不围脖子上,裹着热好的牛奶,一路抱怀里给送过来。其实送来都冷了,程然为了不浪费她一片心意,还得烧开水再泡热了喝。我完全想不通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程然也想不通,但还是感动了。”

    苗小青出神地望着那堵白墙,想着得经历过什么,才会将别人对他的好视为毒蛇猛兽。

    程然懂,现在她也懂了。

    小时候,她曾做过一个梦,她是一只幼嫩的蚕,被妈妈哺出的丝层层包裹,在她那个黑暗的,密不透风的小世界里,她摸着那厚厚的,将自己牢牢囚禁的丝,对自己说,这是安全感。

    醒来以后,她却恼恨自己的弱小和无力,没有在这世上牢牢站稳脚跟的能力。

    从小到大,她只见过一种爱的方式,像妈妈拼命地爱爸爸、爱她,那种令人窒息的方式。

    所以从见到程然第一眼起,她只会无厘头地向他示好。

    因为没有人教过她,这世上还有其他的,喜欢人的方式。

    “总之啊,”室友满是逃出生天的感叹,“能摆脱就是好事,那么块豆腐,碰不得,吹不得,天天都提着心——”

    室友突然闭紧了嘴。

    厚重的门朝两边滑开,医生推着程然出来,苗小青接过轮椅,等报告的时间,四个人到医院外面的一家粥店吃夜宵。

    粥店没有客人,店里为了节省,把里面的灯都关了,只留了窗边的一排灯,光线昏暗阴沉的,像电影里的罪案现场。

    一个服务员从黑暗的前台走到灯光下,领他们坐到灯光最亮的一个位置。

    苗小青看菜单的时候,那三个人已经聊起了物理。她想问问他们的意见,这三个人都是头也不转地扔一句“随便”,又聊了起来。

    徐浚和室友都吃过饭了,苗小青点了两碗皮蛋瘦肉粥,两个凉拌菜,一荤一素,两个热炒,一盘白菜肉馅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