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周话没说完,冯青青直接反手甩了他一巴掌。他耳边嗡鸣声乍起,震得有些头晕眼花。
周万金听见冯青青动手了,连忙回头劝架:“大过年的你打孩子干什么?”
“我管我儿子和你有关系吗?”冯青青咄咄逼人道,“我是为了他好!”
“你别发疯了,大过年的非得又骂人又打人才高兴是不是?”
“你懂什么?好好开你的车少打岔!”
她转头指着冯周:“冯周你给我听好了,没有用的朋友不许交,知道吗?他们要是市状元省状元,我随便让你和他们玩。但如果是这样水平的人,那你就不需要朋友。你只需要好好学习,交这些朋友能帮你考大学吗?有前途吗?”
手机被冯青青丢回冯周怀里。他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疼,甚至连许久没作妖的左手也隐隐作痛起来。
这就是冯青青说的为了他好吗?
所以从小到大只要他交朋友,必然会亲自出面搞砸关系,让他只能一个人吃饭上学放学,被班里的人叫着怪胎被所有人孤立。
可没有人天生就是一颗孤星啊,他有时候也很羡慕那些有好多好多好朋友的人。
但冯青青只关心他出去玩,不问问为什么左手受伤了,有没有擦药疼不疼。只关心他交的朋友有没有用,不问问和朋友相处得高不高兴,对他好不好。
所以也只关心考试成绩,却从来没问过学习累不累难不难,爸妈不在身边陪着的生活孤不孤单。
冯周望向窗外。几只身子圆滚滚的喜鹊站在旁边的树杈上,歪着头打量小铁皮壳子里装的人类,啾鸣两声后振翅飞向远方,只留下几点黑色的背影。
树杈被摇得落下一层薄雪,轻轻散在地上。
鸟还能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他一个有手有脚的大活人却被圈在名为“原生家庭”的怪圈里出不来。
有够搞笑的。
冯周你活得窝囊死了。
冯青青换了套苦口婆心的说辞继续输出:“周周,我是为了你好。你看你好好学习,考到北大的医学系,然后回D市工作。到时候妈妈给你在三甲医院安排上班,稳定下来相亲谈个恋爱结婚,这不好吗?”
当然不好。
这是你想要但是没得到的生活,所以就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想学什么?我想要什么?我想过怎样的生活?
我不想考北大不想学医不想稀里糊涂谈恋爱结婚和一个陌生人过一辈子重蹈你和周万金的覆辙,我不想要一眼能望到底索然无味的未来,我只想......
为什么我要替你活一遍?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冯周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这些话了。
他摸了摸嘴角,不出意外地发现嘴唇被牙磕破了。倒也没所谓,反正冯青青突然要求的查手机永远不会少,她对自己的不满意也永远不会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