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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装, ”冯周说,“之前艺术节的时候你明明坐过。”

    “不一样。”

    他和冯周咬耳朵:“这是去见家长的。”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望向远方, 夕阳沉在地平线以后,深蓝色的幕布与橙粉色的相接, 晕染出一片不清不楚的杂色。

    虞少淳看了半晌, 忽然伸手给他比划:“你看这个构图,是不是特好看?”

    冯周不懂所谓“构图”, 但他说好看就是好看,于是点点头。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他看着小学霸眼里写得分明的“懵懂”, 笑了笑,放下手。

    冯周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从哪能学到这些?”

    “什么?”

    “我的意思是, ”他又重复道,“从哪能学到构图?”

    虞少淳看着他:“你怎么这么逗。”

    冯周一脸严肃:“我认真的。”

    “这个不是在哪学, ”他说,“这是艺术,得悟, 悟透了你就懂了。”

    这么多学科冯周没一个偏科的, 唯独“艺术”这个加点上基本加了个寂寞。

    他歪头看了半天夕阳,也没琢磨出“构图”到底美在哪,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叹气干什么?”

    “我看不明白, ”冯周说,“有点难受。”

    虞少淳伸手揉了把他的头:“不难受,有什么可难受的?”

    “因为出现了我知识储备以外的东西,所以有点难受。”

    他从小就是个不愿意打无准备仗的人,如果什么东西超出了自己所能理解和掌控的范围,就一定会让他感到有些不安。

    虞少淳思考片刻,问他:“你知道为什么你会有强迫症和洁癖吗?”

    “可能因为我妈……冯青青吧,”他说,“她是个强迫症加洁癖,所以我也是。”

    虞少淳摇头:“不光是因为这个。”

    “还能因为什么?”

    “因为你对自己的要求太严格了,”他说,“所以你才会不允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不完美’,这才是你的病灶。”

    冯周垂下眼:“或许吧。”

    他看着眼前人柔顺的黑发:“一直高度绷紧神经不累吗?多少休息一下吧。”

    冯周不说话,把目光也投向窗外。

    飞鸟从地平线上掠过,留下一排墨色的影子。晚风从半开的车窗中吹进来,发丝拂在脸上,有些痒。

    半晌,他才轻声说:“我也想休息,但是停不下来。”

    高强度的生活早就把他的神经挤压再挤压,直到蕴含了极大张力的一小段,堪堪系着将断未断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