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谢徽禛这个皇太子都不适合插手这事。
谢徽禛却跪了地,恳求他:“当年儿臣父亲被那些人联手陷害,导火索便是南方的那座私铁矿,如今终于有了线索,还请父皇准许,让儿臣亲自彻查此事。”
谢朝泠紧拧起眉,这事他当然知道,当年的先东宫太子因发现那些世家在南边私开铁矿,尚来不及查到确凿证据,已被他们先发制人栽上谋反之名含冤而死,后头他为替兄长平反追查此事,却因线索断了查不到头绪,如今当年那批运上京的铁矿重新有了消息,查必是要查的,至于派何人去查……
谢徽禛确实不是合适人选。
谢朝泠想要拒绝,谢朝渊抬手按了按他肩膀,制止了他的话:“陛下,给他个机会吧。”
谢朝泠有些犹豫,谢朝渊冲他点了点头。
罢了。
谢朝泠改了口,示意还跪在地上的谢徽禛:“你起来,站着说话。”
谢徽禛站直起身,神色是少见的严肃,谢朝泠心下叹气,提醒他:“这事真要彻查或许得去南边,朕本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去,但既然你提到你父亲,你小爹爹也为你说情,朕就遂了你的愿,你可以去查,但明面上的人不能是你,朕会派个人给你,他在明你在暗,你不能对外泄露身份,时刻记得以自己安危为重。”
谢徽禛郑重点头:“儿臣谨记。”
不过眼前这明面上的事情还得先处置,谢朝泠让谢徽禛先将他公主府的侍卫从英国公府撤走,由谢朝渊带人去接替,一切都等审过那一家子人再说。
安排好事情后谢徽禛先行告退,回去了东宫。 萧砚宁正心神不宁地听手下禀报事情,听闻太子回来了立刻出门去迎接,谢徽禛见到急匆匆而来的萧砚宁,嘴角衔上笑:“刚听乐平说你提前回来了,孤还当是假的,没想到你果真在这里。”
萧砚宁想要请安,被谢徽禛免了:“进去吧。”
进殿后谢徽禛坐上榻,示意萧砚宁也坐,叫人上来茶点。
萧砚宁抬眸看他一眼又低了头,谢徽禛见他神情略微怪异,问道:“怎么?”
萧砚宁犹豫道:“殿下,您的唇……”
萧砚宁满脸不自在,谢徽禛一挑眉,叫人去拿了面镜子来,这一看才发现他方才急着去见皇帝,在春晖殿里更衣时只草草洗了把脸,唇上的红色口脂还在。
搁下镜子,他淡定解释道:“孤嘴唇太干了,叫人拿蜜色口脂来搽,这些人却拿错了颜色竟也没人提醒孤,还叫孤去父皇和小爹爹面前闹了笑话。”
谢徽禛身旁内侍赶紧请罪:“是奴婢们的疏忽,殿下恕罪。”
谢徽禛挥了挥手,叫人下去,拿帕子从容擦去唇上口脂。
萧砚宁看着他的动作,心头怪异之感愈甚,但惦记着别的事情,便忽略了:“殿下见到公主,陛下可有因今日之事责骂她?”
谢徽禛抿了口茶,慢悠悠问他:“你这般担心她?”
萧砚宁道:“事情因臣姐姐而起,本不该牵连公主。”
“你放心吧,没什么事,倒霉的反正不是她,”谢徽禛不想听他这些对公主的关心之言,“乐平去英国公府帮你姐姐出头只是幌子,是孤怀疑英国公府包藏祸心,叫她替孤去搜查证据罢了。”
萧砚宁:“公主确实说是殿下您吩咐的,让臣直接来问您。”
“嗯,”谢徽禛点了点头,“你若是想知道,孤便告诉你。”
他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萧砚宁听罢蹙眉:“这事臣曾听父亲提过,竟是英国公府?”
谢徽禛的这番话其实叫他心惊肉跳,若是今日他姐姐没拿到和离书,他们萧王府与英国公府还是姻亲,定要被牵连,这是诛九族的大罪,至少他姐姐是决计逃不过的,即便谢徽禛说不是为他姐姐出头,但想来也是考虑到这一层,才叫公主硬逼着那英国公世子签下了和离书。
谢徽禛倒不意外:“当年与逆王勾结的朝臣勋贵众多,总有藏得深的漏网之鱼,不但是京中,南边更有不少,这次要彻查,父皇必会派心腹之人前去。”
“殿下当真决定要亲自去吗?”萧砚宁问他。
谢徽禛:“担心孤?”
不等萧砚宁说,他又道:“那便随孤一块去。”
“去外头确实有危险,你担心孤,孤也会担心你,可孤自信能护住你,你呢,愿意护着孤吗?”
萧砚宁:“……臣是殿下的亲卫统领,本就该贴身护卫殿下。”
谢徽禛笑了笑,这小呆子果然还是这般不解风情。
萧砚宁仍有不安,又问他:“殿下打算何时动身?”
谢徽禛道:“没这么快,要先彻查了英国公府,还要些时日。”
萧砚宁:“可之后天就冷了,现在去,怕是过年之前都不定能回来。”
“那就在外头过年,”谢徽禛不在意道,“你不愿意?是舍不得乐平?”
萧砚宁实话实说:“这是臣与公主成婚头一个年,臣本该陪着她,但公务要紧,自然应当以殿下的事为重。”
谢徽禛:“随孤去只是因公事要紧,你当真这般想的?” 萧砚宁语塞。
他本该这般想的,可他心里却仿佛有个声音在说,不是。
是因为谢徽禛想要他去,他也愿意陪着谢徽禛去,但更多的,他却不敢细想了。
沉默片刻,萧砚宁小声道:“臣愿意随殿下去,真的。”
谢徽禛抬手捏上他耳垂,萧砚宁不自在地垂首。
谢徽禛目光滑过他露出的一截皙白脖颈,弯起唇角,放弃了刨根问底:“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