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股儿莫名的信任,樱唇微启,问他,
“不是说去花厅,怎么又来我屋子里?”
少女不过十五岁,模样虽张成了些,可到底不如二十岁左右风韵撩人。傅仲正黑眸锋利,见顾知薇这般打扮模样,恨不能把这人揉进心肝里。自打那日缀锦楼一别,他们已一月未见。
傅仲正也觉得奇怪,他自来不是什么英雄肉骨得人物。可出门办差事这段时间,总是无缘无故想起沁薇堂得佳人。一会儿是她佛前念经,为自己祈福得模样,一会儿是她附身桌面,一笔一划默写经书得模样。无论如何让自己忙起来,这人总似是在他脑海扎根似的,怎么拔,也拔不掉。
傅仲正最后恼了,索性任由自己想她。左右她前世守寡等他,这辈子,他便宽容些,容许她在他这里放纵,待她好些,也是应当的。
可这份宽容,在看到顾知薇因受惊而略微松垮下得大氅,变成了另外一种说不出,也道不明白得恼意,让他恨不能把这人扔的远远的,再也瞧不见。又是恨不能把这人糅杂在自己怀里,骨血相融,永不分离。
两种情绪在傅仲正眼底挣扎,最后,还是后一种情绪占了上风,他侵略意味十足得往前一步,撩起顾知薇斜斜垂下得衣领,声音艰涩不明,
“你,你便是穿这样的衣裳来见我?”
轰得一下,顾知薇面红耳赤。忙低头去打量自己衣襟,因方才脚步慌乱,玄色大氅略微坠下,松垮搭在肩颈上,漏出里头粉嫩衣裳。
她里头衣裳穿的倒也齐整,鹅黄小衣下,青山卧雪,白莹莹一截上好膏腴般,惹人食欲。细嫩肩颈咋看没什么漏洞,可顾知薇出得匆忙,不过是寝衣外,罩了个斜襟小衫便出了门,因是斜襟又是盘口,从左肩头斜斜下来,不过是略微扣了两个扣子便。
此刻,那两个扣子也似是在抗议不堪重负,似是下一刻便挣脱开来。
衣下,莹润肌肤染了几分烟雨之色,手暖衣湿,逼近鼻翼的,是男人身上隐隐热气,凑的近了,依稀仿佛松柏香气沁人心脾,没得让人无酒也醉了三分。
顾知薇忙要去把衣裳重新扣上,可小的盘口不过半个指尖大小,留的扣缝又小又紧,淋了雨手指又湿,饶是顾知薇心慌意乱废了半天,手指酸酸也不见那扣子进去。
眼眶一红,眼泪儿似是就要低落出来。这人看见她这个模样,怕是会觉得她又蠢又呆吧。
“傻薇薇,这也值当哭?”
傅仲正往前两步挡住众人视线,只他到底不方便去碰那些扣子,抬手把大氅提了上来,系上丝带打开帘子,朝顾知薇道,
“进屋换了衣裳再出来。”
因有帘子挡着,傅仲正身量忻长,他生的又是这般冷血气质。后院里这些个寻常的丫鬟婆子哪里敢抬头,何四虽伺候着傅仲正,可到底是男人不便进后院,眼下还在月亮门外等着。
因两人半晌也无动静,徐妈妈不放心的抬头,便见素日里不言苟笑的镇北王,正柔着嗓子和她们姑娘说话,雨声稠密越发听不真切,可面上的神情做不得假。
她们姑娘脸上惊慌失措,似是搞砸了什么了不得东西。至于镇北王,倒是神情在在,似是完全不放在心上。下一秒,便见镇北王手指落在她们姑娘肩头,抬了玄色大氅上来,姑娘神色越发羞愧,倒是镇北王全似不妨在心上。
徐妈妈心底不好的猜想冒出头,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脚面,难不成,她们姑娘,方才色.诱了镇北王不成?
姑娘真是好糊涂的性子,若男人轻易便被美色迷住心神,便是这会子听你的,等往后反应过来,情淡人离,姑娘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若真是对镇北王钟意,倒不如感激请了老爷过了礼,有了名分做什么不便宜?
顾知薇哪里知道,不过是一打眼的功夫,徐妈妈便脑补出一场戏来。轻抬脚步跨过门槛,刚要往里间去,突然似是想起什么,隔着帘子往外瞧一眼,见傅仲正孤身一人,站在廊下,风吹雨落,灯笼下雨丝越发稠乱起来。
顾知薇摸着残有男人体温的衣领,道,“你进屋子里来,在西间等我。”
说罢,也不等傅仲正说什么,便往里间去了。
徐妈妈听了这话,也顾不上别的,当下便掀开帘子让傅仲正进屋,先是拿了炭篓子过来,朝傅仲正躬身道,
“外头雨大风急的,爷可换了衣裳?”
傅仲正展臂,徐妈妈轻巧把外裳脱下收拾了熏干衣裳,芍药结果去熏干,顾知薇里间换了衣裳,随手把鹅黄斜襟小衫挂在屏风上,便往西间去了。
徐妈妈进来收了衣裳,见上头沾了些雨水,便思量着改日浆洗了。拿过便走,忽然见颗黛蓝扣子掉在地上,心底一惊,倒是想起了件事儿来。
方才镇北王来的急,芍药怕是随便拿了件衣裳给姑娘穿上。可她哪里知道,姑娘身段儿一日丰润一日,她每日都要盯着衣裳可合尺寸。 今日怕不是姑娘要去勾镇北王,而是这衣裳不合体,胸前那扣子崩开了。在外男面前崩开了衣裳,这么难堪的事儿,难怪姑娘当时一脸的不情愿。
傅仲正闲来无事,倒也没什么意思,环顾屋子便知道是顾知薇暂住的。屋子里全无熏香,窗明几净倒也整洁,柳木桌案上斜斜摆了几本书,傅仲正见都是些游记、杂谈类的也没细看。
引起他注意的,是塌子角落一片莺粉,夜色幕幕,若不是仔细瞧了,傅仲正怕是没发现这个。莺粉花瓣泡在琉璃罐子里,似是沁满油润,因时间旧了,花瓣卷起倒也有了几分枯黄之意,傅仲正索性起身拿了琉璃罐子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顾知薇一进西间,便瞧见傅仲正一手拎着她的头油,忙道,“好端端的,你碰它做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
傅仲正倒是好奇,他前世从未见过顾知薇身旁有这样的东西,难不成,这花瓣还有什么用途不成?
“不过是用香油封了些桃花在里面,这是三月间让庄户娘子封的,如今才一个月,要等到入了冬,才能打开用。”
顾知薇上前忙把琉璃罐子接了,四顾见连个丫鬟也无,喊了两声也不见人回应,问傅仲正,
“徐妈妈呢?怎么不见她来?”
“你这屋子里寒的很,夜里风大雨急,晚上不过吃些樱桃对付。徐妈妈去厨下端了餐食过来,等下你填补些进去。”
傅仲正被夺了罐子,见顾知薇小心翼翼仍放回墙角,倒是不以为意。原来花瓣还能有这样的用途,那爹前头花圃子里的花瓣,也正好有了用途。
此刻恭王府,饭足酒饱之后,何三姑娘亲自给姑姑、姑父上了碗清茶,下一刻,便见姑父捂着口鼻重重打了个喷嚏,一侧的丫鬟忙送上帕子,恭王接了朝恭王妃道,
“这准是咱们小子,他定是又惦记上我的花草了。”
“若是我的正哥儿平安回来,别说是你的花草,便是你,从家里撵出去我也不心疼。”
恭王妃实在是心底难受,她好好的一个儿子,因这老头子说什么皇位是他们家的,早晚皇兄会把皇位给他们正儿。年纪小小,便哄着正儿读书学习,后大了些,又让他参军处理政事。
好在正儿也争气,便是满朝文武,没有不称赞他学业出众。至于参军政事,那更是整个朝廷百姓都看的清楚,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年,手持长木仓闯了鞑子王庭,一战成名,便是有阎王爷这样的称呼又如何,若不是他们正哥儿出彩,如今朝堂上怕还是在和鞑子纠缠,哪里有这样的好日子过?
恭王妃想着,越发觉得意难平,她这么好的正儿,如今因为敬王的海盐,在燕地连个音讯都无。
连带着恭王也有几分不顺眼,朝他怒斥道,“外头正下着雨,我正儿也不知有没有个落脚的地方。你在王府里有人伺候倒是舒坦,只可怜我的儿...”
一声声控诉,让熟知内情的恭王几乎要托盘而出,只他看了眼站在一侧的外甥女,朝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