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薇不自觉软了.身子骨,可到底不敢松懈,扬起纤细脖颈,细白肌肤尽数藏在月白衣领下,傅仲正虽霸道可极为规矩,知顾知薇接受不得此刻亲近,外头又有顾知薇亲信看着,不忍心让她丢了主人的排场,便松开手,细心理顺她略微褶皱的衣裳,抬头见顾知薇眸子紧盯自己,语气温和,
“瞧我做什么?”
瞧他俊啊。顾知薇心底空落落没个着落,见傅仲正停下,隐约泛起甜意,腕子向后攀附男人肩膀,柔顺依偎在他胸口,半抬头去看男人模样。
饶是两辈子都知道这男人是自己的,顾知薇仍然觉得心底惊奇,他生的模样实在是太好了。
长鬓剑眉阔于耳后,一顶素白暖玉冠子束起发丝,散于男人墨兰锦袍后。顺着发髻往下,宽肩窄腰,她细嫩手掌下肌肉坚实有力,随着男人动作忽起忽落。
佳人贪婪目色自然落在傅仲正心底,他何曾被人这么仔细打量过,又是他这辈子打定主意护在掌心的人儿,清澈眸底满是信任,琼鼻红唇,柔顺身子依偎自己。虽不言语,可身体语言表达的都是信任。
她信任自己,他又如何能让她难堪?
傅仲正略吸口气,见顾知薇仍旧仰头看向自己,瞳仁中的傅仲正模样依旧清俊,一双利眸黑亮死死盯住顾知薇,其中的占有和霸道不言而喻,唯恐稍微挪开,她便不见似的。
在她眼底,自己是这么个模样。大掌微抬,扣住顾知薇螓首埋在自己臂弯,可不能让她再看下去,再看下去,什么事情也做不得了。
顾知薇心底受用,连带着身子也软了二分,腕子轻抬,葱白手指搭在男人结实臂弯,试探性往外推了下,
唔,推不动。
不止推不动,男人甚至抱的更紧了。凶腔被压制,呼吸间尽是男人松柏淡香,肺腑似乎自有意识,贪婪的吸着男人气息往里翻涌。
脑海间昏昏噩噩,顾知薇方才想要做什么,已经完全记不得了。
屏气凝神间,傅仲正低首俯瞰佳人,琼脂暖玉一般肌肤,软绵绵无骨似的攀附自己,傅仲正喉头微锁,心底微润,只觉得顾知薇信任模样让他十分受用,哪里还记得她不欢喜自己这事儿,只恨不能把心肝都捧给顾知薇瞧。
可偏偏,中宫皇后对自己的不喜尚未解决。他停留越旧,皇后知道了,怕是对他的小姑娘越没有好脸色看。
强撑着起身,朱帘外间徐妈妈不见踪影,日头下,斜窗外,芍药等人低首正在绣花,夏樱色布料一看便知,这是给顾知薇缝制的衣裳。见傅仲正走出,芍药忙放下手里布料,上前道,
“爷有什么吩咐?”
“抬了热水来,给你们姑娘净面。”
傅仲正撂下话便要转身,忽而又回头,“你方才绣的是什么花样?”
“姑娘吩咐绣的桃花,是太太给的花样子。”
芍药虽不知傅仲正怎么突然好奇这个,心底里诧异。堂堂的爷门儿,怎么也对姑娘的衣裳起了心思?
只听傅仲正听了半晌没说话,芍药躬身准备去张罗茶水,便听傅仲正再次道,
“等家去,太白楼送些绫罗绸缎到沁薇堂。你是你们姑娘的贴心人,想必知道她尺寸,回头裁剪些常服备着。”
常服?她们姑娘并不缺衣裳啊?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给姑娘布料和衣裳?
要知道顾府里衣裳裁剪素来有定例,姑娘年节衣裳首饰钗镮都是登基在册的,若是多了少了可都是要罚人的。
芍药心底疑惑,可面上不敢拒绝,只道,
“姑娘的衣裳素来是徐妈妈打理,徐妈妈每季衣裳都是亲自给姑娘做的,若是大爷要准备常服,奴才回头和妈妈商量了才敢应下。”
“你只管放心张罗,你们家老爷也知这事儿!”
傅仲正知她一心护主,不和她计较,他如今对顾知薇的心思,几乎是人尽皆知的秘密。若没有顾苏鄂默许,他岂能顺利见到他的姑娘?若是往常他还能慢慢磨着,让他的小姑娘心坎里满是自己,可眼下不行,中宫娘娘让他搬出顾家,那崔家老小可是即将抵达京城。
闺中女儿总是向往清俊书生,更何况,那崔家八郎的才名他前世不止听过一次。若真让小姑娘移了心去喜欢他,倒不如给她找些伙计来做。 芍药只得应下,暗自决定等徐妈妈回来和她商议这事儿。
热水温漪,细嫩丝帕洗走残余脂粉,顾知薇抬头站在梳妆台前,见铜镜中少女肤质嫩白,唇瓣粉嘟嘟,原本略微散碎的妆面洗净,倒也多出几分清水出芙蓉的清澈感。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下一刻,便听傅仲正略沉了嗓音和自己说话,顾知薇心底微微一动,唇瓣愉悦翘起,她倒是和他想在一起了呢?
“你不是要给娘娘请安去?”
顾知薇见这人方才还说要去正殿里请安,可不过两步便回来,说是要看自己净面更衣,便再也不肯走了。
傅仲正倒是不放在心上,他方才往正殿里去,夏太监在门口守着,一旁的太监手拿朱笔正在纪录什么,一看便知,屋子里不是见人的时候。只是不知道,是陛下被娘娘说服,还是娘娘被陛下说服。
若是后者对他来说是好事儿,娘娘同意他们二人婚事皆大欢喜,他也不用再去思量着崔家八郎的事情。唯独让他揪心的,就像他对顾知薇半点儿方法也没有,陛下对中宫皇后情深,被说服的,是陛下的可能性比较大。
那他和顾知薇呢,难不成就此苦命鸳鸯再也没有重聚的时候?
傅仲正略沉了眉眼,见顾知薇坐在梳妆台前准备梳妆打扮,阔步行于窗前,见她先敷细粉后描眉,容貌娇媚,神色间倒是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烦心事儿,喜她这般容貌品行,下颚骨微抬,转身看向正殿外金砖,沉了嗓音和顾知薇道,
“我明日,便要搬出顾府了。”
刺拉一声,顾知薇只觉得凳子往后一晃,自己像是坐不稳似的,顷刻间便要摔倒在地上。好在傅仲正行动敏捷,扶住顾知薇细嫩胳膊,怪她,
“怎么这么不小心?”
若是摔了可怎么好?她今日刚挨过罚,若是再摔了,那么个金玉堆里养成的娇弱姑娘,怕是有几日起不得身。
顾知薇顾不得别的,也不顾梳妆台上散了的珠粉,问他,
“好好的怎么搬出去?”
前世,前世也没有这样的意外啊。他前世自打在顾府住了,便再也没有搬走过,反倒是她,等男人战死北地,时常去荣锦院坐坐,想象着男人仍旧住在那里的模样。
顾知薇的吃惊模样让傅仲正心惊,玉白腕子也失了力道,紧紧攥住他衣袖,墨兰布料上,腕子越发莹白,丝绸布料起了褶皱,挣扎着呼喊主人去救它。
傅仲正哪里还顾得上这个,顾知薇面上的惊慌实在是做不得假,忙安抚的拍拍她脊背,笑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左右我往后娶妻也不能在顾府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