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1 / 2)

声声媚 大河之楠 2331 字 5个月前

旁有扎着双丫头的小丫鬟好奇看过来,低声和姐妹说着悄悄话。小红浑然未瞧见,只低手在铜盆里拧了抹布出来,继续干活。

不多时,徐妈妈再次出了屋子,姑娘让他们尽心伺候,自该尽心才是。只姑娘今儿个不知怎的,好端端绣了鸳鸯,又说什么翻捡出来贡缎做衣裳。

贡缎她们院子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可姑娘吩咐,颜色要素素的,也不要明黄显眼的。这可把徐妈妈难为住,她便是再蠢笨,也知道这衣裳是给天家做的。

天家一怒,岂是寻常人能应付?更何况,那人未进宫时,便对姑娘事事尽心。如今登基称帝,还不把姑娘当成心肝肉一般疼。旁的不说,若是姑娘因这衣裳手上落了两三个针眼子,到时候难为的,还是她们这些个伺候的人。

只饶是如何心底各种盘算,徐妈妈只瞅着自家姑娘黑白相间水眸,半句旁的话也说不出,

“姑娘好歹顾惜些身子骨,若是再熬成早先那般眼红身子骨萎靡模样,便禀给太太老爷知道。”

恰见小红尽心擦拭桌子,灵机一动招手让她上前,

“姑娘让我找布料去,前些时候姑娘落了件衣裳在箱笼里,如今想找出来,你和芍药两个晚膳前找了送到姑娘屋子。”

不说小红得了这活计如何感恩戴德,便是徐妈妈也轻松不少。只前算万算,等晚膳时备齐了姑娘要的布料衣裳,太太院子里崔妈妈匆匆过来,

“老太太难得精神好,今儿个月色也透亮。在西院里摆了酒席,说是一家人说说话,姥爷大爷太太老太太也都在,便是咱们大奶奶那里,也送去两盅好菜呢!”

顾知薇只得把翻捡出的布料先拿出,转身见徐妈妈和芍药一个准备披风灯笼,一个拿着香炉痰盂,瞧见角落处站着个身量不高的小丫头,招手让她上前,近前才知是小红,柔声嘱咐她,

“我这里四五匹素稠布,你搬到里间去。各色针线备好,旁的一概不许动。”

小红脆生生应下,躬身目送顾知薇一行人出了院子,手脚麻利把布匹挪到里间,针线盒准备齐全,方才长舒一口气。姑娘今儿个吩咐她做事了,只要持之以恒下去,姑娘定是会想起身边儿有自己这么个丫头。

外书房里母子详谈半日,出了外院,老太太精神一振,和往日里颓靡气息迥然不同。宋妈妈心底诧异,也不知老爷和老太太说些什么东西,精气神儿都比往日好上许多。

虽猜不到原因,可老太太精神好,她们伺候的也轻省。果不其然,脑海里刚翻过主意,便听见老太太吩咐了宴席,甚至,等回到院子里,还张罗着要亲自下厨,说是做老爷早年最爱吃的豆腐炒鸡蛋。

她的老太太啊,也不瞧瞧,当年孤儿寡母是什么苦日子,如今又是多好的日子。便是老爷珍馐美味吃不尽,要去吃什么豆腐鸡蛋。厨房里变着法子做豆腐炒鸡蛋,吃上个一两年也不重样,哪里用老太太亲自做?

若能被她一两句话劝阻,顾老太太便不是那个撑起顾家的人物。

于是,席间,满桌佳肴肿,唯独一碟豆腐炒鸡蛋格外显眼。

可偏偏,顾苏鄂一瞧见这豆腐炒鸡蛋,神色动容,眼眶微红。在寡母孤儿的少年时代,缺衣少吃是常态,可每当家里多攒了几个鸡蛋,顾老太太总是巴巴换了块儿豆腐来,豆腐炒鸡蛋油汪汪的贴补身子。

顾母瞧见,拉顾知薇在自己身旁坐下,把早就提前备好的燕窝给她。笑吟吟盛了碗芙蓉鸡汤端给顾老太太,

“媳妇进门这么些年,自来少和母亲一起吃饭。早年在水月庵里吃斋念佛,今年想想,还是咱们家头一次这么齐整。至善又添了乖儿,母亲,咱们顾家四世同堂,往后自该平安和乐才是。”

顾老太太精神气还好,只酸软的腕子到底没多大力气。只略扶住碗边,颔首谢过顾母,菊花似笑开一张脸,

“只你们日后好好的,便是即刻见到你父亲,我也是死而无憾。”

顾知薇听了这话心底一突,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忙夹了块儿豆腐鸡蛋在调羹中,豆腐滑嫩,蛋香浓郁,菜籽油放的多,油腥气压掉几分清香,凭空添了油腻。

“我小时咱们家里日子便好过许多,从未吃过这豆腐鸡蛋。可见祖母偏心我父亲,这么好吃的东西,从未给我们做过。”

顾知薇似真似假的抱怨两句,顾老太太心情大好,笑揽顾知薇入怀,

“我的乖孙,你比你哥哥强些。竟想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还说什么给陛下请本杀敌。怎么不想想,若是那鞑子那般简单便除尽了,陛下还要御驾亲征?”

顾母在一侧听的真切,难怪这阵子至善和崔家小八样样乖顺,可原来!竟然是打着去北地入伍的算盘!

“老太太吃鹿肉,性温最适合您。”

顾至善那里能想到,原本看母亲和祖母说话,接过最后倒是落在自己身上。他招谁惹谁了,不就是想去北地杀敌去? 男儿若不带吴钩,那才叫耽误祖上给的他一身好力气。殷勤夹了块儿炙烤鹿肉放在顾老太太碗碟里,试图蒙混过关。

偏顾母在一侧看的真真的,自家儿子什么德行她最清楚。若不是确有其事,怎么会眼巴巴的奉承人。

“顾苏鄂,你来说。”

阴沉下脸,顾母捏紧手心。哪怕她历来明理,突如其来的消息也让她乱了心神。

她前半辈子生来骄傲,出身清河崔家,皇后嫡亲妹妹。相中的是父亲得意门生,当朝探花郎。

后也果然顺遂,夫妻恩爱和谐,在宋姨娘进门前,从未争执过一句。

苦和酸涩都是从宋姨娘进门开始。一个生来骄傲,一个低不下头,夫妻膈膜顿起,十多年不大来往。

只唯独至善和知薇一对心肝肉让她心底惦记,早年若不是为了儿子娶妻,闺女出门子名头上好听,她早就铰了头发做姑子去。

好不容易闺女接她回来,夫妻关系回转。到底在顾母心底,至善和薇姐儿比顾苏鄂来的重要。

顾苏鄂也知道这个,知自己到底让妻子伤过心,迎着儿子不断使眼风的脸,面不改色的撒谎,

“陛下亲征,点了常家为先锋,至善随陛下出征,崔家小八殿后,筹备粮草。”

这话倒是不假,只是不是陛下点将,那就是天知地知的事情。

顾知薇闻言诧异抬头没,哥哥和崔表哥征战北地,是他下的旨意?

顾母也知道这无对正的话随顾苏鄂说,懊恼咬了银牙。暗道丈夫不老实,他既然这么说,她还能眼巴巴的进宫逼问今上不成?

太极殿里,明珠高悬。傅仲正长身立于沙盘前,揣摩鞑子行军路线。

冷风袭来,夜深露凉。

夏太监托盘躬身进了内殿,察觉到陛下专注凝神在沙盘上。轻声提醒,

“陛下,太上皇使奴才们送了夜宵来,您好歹用上几口,再去瞧这些个东西。”

“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