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1 / 2)

他们一行人进了里面去,发现正是座年久失修的荒庙,周围皆是疯长的乱草。佛像掉了漆,仍用那双慈目望着众人。

燕寒时趴在地上,后背的长箭已被拔出,他的身上尽是伤痕,露出的血肉狰狞。

李娇撇开目光,问道:“他怎么样了?”

燕寒时长嘶了一声,强烈的痛意让他身上冒出了不少的汗珠。

从前他受过比这还要重百倍的伤,咬咬牙也就忍了过来。

他知道李娇一直站在自己的旁边,是以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知道她最怕脏了,想要让她站远些不要再看了,可是他说不出口......

他是喜欢她站在身旁的感觉的,哪怕是安慰自己也好,安慰自己她其实是有一点喜欢自己的,不然怎么解释她会拼命要护自己安全?

明明可以丢下他骑马逃命,却要费力将他拉上了马,应该是有一些喜欢他的吧...?

待听到李娇站在一侧,轻声的问出“他怎么样”时,燕寒时的呼吸静默了一瞬,就像是在印证他方才的猜测般,竟然用这样温柔的声音,句句带着关切。

身上的伤口忽然不疼了,他侧头看了李娇一眼,果然见她低蹙着眉头,怕她着急,强扯出抹笑来:“我没事......公主、公主别担心!”

第26章 二十六朵娇花

庙里的味道不算好闻。

本就是荒废许久的庙宇, 一群负伤的兵士进来后,空气中都是血腥与汗味的混合。

李娇在旁边忍了许久,实在忍不住了, 快跑到庙外,蹲下身子干呕。她只除了在马车上用过几块糕点,肚腹里再也没有旁的东西了,只干呕着难受极了。

一见她往外跑,燕寒时下意识的起身, 猛然扯到后背的伤口, 本来止住的鲜血又开始涓涓的往外流。直把武威看的叹气, “大王好生的躺着, 属下这就出去看着大公主。”

他还未走几步,就被燕寒时叫住:“你回来。”

他见过她不止一次的干呕......

几月之前,他刚进共京城就见女人用手指攥着一男子的下巴逼迫他抬头,天知道, 他都快把那男人盯出洞来了,而后就见到那无数次出现在自己的噩梦里的场景——

李娇拿着湿帕子,将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擦的仔细, 随后将那块帕子如同脏物般扔掉。

而且每次他靠的她极近时, 她总把眉头紧紧蹙起, 尽管小心掩藏,但是眼底那抹恶心瞒不过他,每次看见都能让他好不容易平复的怒火再次燃烧。

不止是这样, 他从未见过李娇与旁人有过任何的接触,每次说话时都保持一定的距离,更何况今天,她进食馆时满脸都是抗拒, 显然是觉得脏极了......

所以——

曾经看到的那一幕或许并不是单单针对他,而是她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虽然她将自己送的贴身玉饰随手扔掉,虽然她说过他并不配这样的话,让他伤了许久的心,但那时她还是个十一、二的小姑娘,他与她计较这些做什么?

他不应该计较的啊。燕寒时越想越觉得应该是这样的。

他将外衣披上,毫不顾及后背的伤口,走到李娇的身边,本想蹲下身子,可后背的伤口深一有大动作便撕扯的厉害,只得站在她的旁边,道:“前方有河水,我带你去洗一下。”

李娇往一侧移了移,出来后没了压迫人的血腥气,可是她的外衣已经脏了,要是不换一下,她要难受死了,抬头看一眼燕寒时苍白的脸,“大王还受着伤,让其他人带我去就是,你进去躺着吧。”

燕寒时忽然笑了一下,连眼睛也亮了起来:“不碍事的,你不用担心。”

他盯着李娇看了许久,许是目光太过灼热,直将女人看的羞的移开了目光。

他心里想着,果真自己猜测的没有错,从前她待自己是坏了一些,可看在她年龄小的份上便不与她计较了。 而现在,他不仅救过她,还帮了她许久,就算没有动心,也该有一点点喜欢的,她又不是石头做的......

李娇今日已经听他说了两次“你别担心”了,第一次她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方才那句则是不想与他离得太近而已。

她从小便是冷情冷性的人,之前与尤氏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哄着她的,怎么可能会喜欢北燕王呢?

男人在她的眼里都是一个样子的,她永远都不会在他们的身上付出真心——

何必给自己有受伤的可能呢?她不会这样做的。

北燕王自以为是的模样,于她来说没有半点坏处。李娇也不反驳,只点了下头,随即起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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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落,河面结冰融化,橙黄余晖洒在粼粼水波上。

燕寒时已将长靴脱掉,赤足踏进水中。大袴挽到大腿侧,回头对远处守着的兵士道:“快快将长戟拿来,今晚上抓些鱼回去,烤着吃!”

守在远处的兵士听他的喊声,将长戟递到他的手里。

李娇寻了个稍远的地方,再三确认燕寒时并未朝这里看过来,这才将外衣脱下放在水中冲洗。幸好外衣厚一些,内里的衣服只稍微染了一点,将水捧起洗干净了脸。

河水泛凉,她打了个寒颤,又将发簪摘下,低头将长发放进水中仔细的冲洗了一遍,待没了恶心人的味道,这才将发上的水绞干净,只用一根发簪虚虚的簪起。

燕寒时正在水中捕鱼,后背因为他的动作将伤口撕裂,又渗出血来。

但他常年在战场,后背这点伤不算什么,只是看着骇人了些,于他来说只除了些许的疼并无大碍。

再说了,男人流点血算什么?

可李娇却不这样想。

她如今要去北燕做质女,李国的地位并不能给她任何的依靠,说白了,北燕王对她的态度决定了往后她在北燕的地位。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对北燕王的感官并不算差,在九州诸位霸主中,他算是讲道理的人了,虽然初见时发了一场疯让她现在还心有余悸,但只要他不发疯,并不会难为她,也不会像西姜王那般强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