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人心惶惶,生怕牵连了自己。
还有传闻说,北燕王出生时便克死了生母,大巫曾断言他是天煞孤星、命里不详,巫神都不肯收了他。
不然几日之前还身体康健的太后,怎么会一见他便被冲撞的卧床三日不醒?不是煞神又是何?
传闻一起,更是闹得人心不安、惊惧不已。
燕寒时这几日忙着肃清王庭,众人皆夹着尾巴做事,生怕惹怒了他遭到杀身之祸。
唯李娇这边,清净的舒坦极了。
金凤殿。
檐上漆金的凤鸟展翅欲飞,爪上悬挂铜铃,风起便闻铃声叮咚。
宫娥引李娇走进长廊,道:“宫中人少,只大王的寝殿在前方,太后则住在西面的芳华宫。其他的宫殿废弃许久,不宜公主居住,这里是新建的,内里都是全新的,公主放心。”
李娇盯着檐上悬挂的铜铃,问道:“为何要悬挂铜铃?”
她只听说过燕人信奉巫神,倒是不知这铜铃又是何故?与巫神有关?可挂在檐下,风一吹便叮咚作响,很是吵闹。
“......此玲是大巫做过法的,专门用来镇压邪物,公主切不可乱碰。”
李娇诧异:“邪物?”
宫娥猛地看向四周,低下脑袋再不敢多言,只道:“公主去殿里瞧瞧吧,若是有不满意的地方便差人换掉。”
李娇又多看了那铜铃一眼,虽上面绘制繁复的花纹,但与她平日里挂在帐幔上金玲并不任何的差别,摇头失笑。
她不再多想,提步进了内殿。
她自知来了北燕,便不会再有回李国的那一天,是以眼下这金凤殿是她往后要居住的地方,自然要置办的合自己的心意。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都挺满意的,只是这墙上悬挂的画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画卷上——
秋风萧瑟,吹落一地的海棠花,女子轻捧起地上的花瓣,仰头去看面前的海棠花树,那女子眉目轻扫,嘴上一点嫣红,虽只看到朦胧的侧影,但能窥探到其若是真人该是何等的惊艳。
一侧写着“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李娇皱起眉头,指着画卷问道:“这是何意?”
她本意是想询问,为何会在墙壁上悬挂这般苦恋愁闷的画卷,且这画卷应是女子会喜欢的,可是北燕王的后宫中并没有任何的女人,除了她与太后。
宫人也不会私下悬挂,难不成这座宫殿在她之前还有人住过?
或者说,传言都是假的,北燕王其实有过姬妾,只不过辜负了人家,害的女子日日对着画卷排解愁丝?
宫娥不解其意,只是轻叹口气:“正如公主看到的那般,痴情女子被负心郎抛弃,却仍旧苦苦的等候,盼着他有回头的那一天。”说到动情处,她轻试了下眼泪,“公主也觉得这女子很痴情对吗?”
李娇觉得眼前这宫娥阴阳怪气的,方才一路前来,她总是话里有话。听着是赞扬北燕王,可是话外却是表明宫人有多么害怕他,与他相近之人大都不得好下场。
现在又对着这幅画,问自己画中女子痴情与否?
痴情与否......关她何事?
李娇猜想这画中的女子定是北燕的某位贵女,观其穿着便能猜测出来,但她对女子是谁并不在意,只觉得这幅画挂在这里碍眼的很。 她向来不喜痴情之人,大都是真心错付。
“将它摘下来。”
宫娥犹豫不前:“奴瞧着这画放在这里正好看......”
李娇并不多言,只扫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众位宫娥。
这时,后面走近一位比其他宫娥都要高些壮些的宫娥,她一伸手将将画卷扯了下来,“,公主,这幅画该如何处置?”
李娇满意的看了这宫娥一眼,指向之前领路的宫娥道:“既然她喜欢就赠给她吧,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娥浓眉大眼,声音亦是浑厚:“奴本名叫大丫,入宫后还没被贵人赐名呢!”
李娇瞧她一眼,“喜欢吃桂花糕?”这宫娥身上的桂花香气满溢,许是来之前吃了不少的桂花糕,衣领上沾染了些碎屑。
大丫重点了下头,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在问公主是如何知道的。
李娇从荷包里拿出一块金叶子,赏给了大丫,道:“既然如此,那往后便唤你桂香。其余人都下去吧,只桂香一人留下来服侍。”
大丫顶着众人艳羡的目光,狠点了下头。
桂香......这名字真好听!
李娇见人都下去了,脱了鞋子躺在窗前的美人榻上,问道:“你可认识方才那叫三春的宫娥?”
桂香点头:“奴之前在伙房干事,因为手脚利索才被分配到这里,对宫里的人再清楚不过了!三春,还有殿外洒扫的晚秋,她们原都是太后宫中的!”
......太后?
-
芳华宫。
夜色沉沉,星子全无。
姒太后拥被而坐,面色惨白。
宫娥拿一柄圆扇,面前药炉升起袅袅白烟,殿内蔓延一股浓重的苦药味。